苍州禾亭郡游县后方驻军营。
主帅大帐。
“三叔竟然战败了?”苗跃伏听完传报兵急传而来的战报,棕色的眸子平然敛起。
苗跃伏此次亲征的左右参军启阳先生与随俐听得此消息,面色也变的凝重起来。
前来传报战况的传报兵感觉到营帐内凝重的气氛,仍是硬着头皮将苍州香山郡智县失守的始末,详尽的进行了禀报。
传报兵禀报完后,苗跃伏凝声问:“此战三叔营中兵损几何?”
传报兵抱拳恭声答道:“亡一千二百五十三人,重伤五百三十一人,轻伤者不计。”
启阳先生问:“敌方那边的兵损呢?”
传报兵这才有了点精神,抱拳回禀道:“敌方那边的兵损应是与我军相差无几的,最多少两成罢了,苗大将军最后也是不想再这样硬拼下去消耗兵力,这才选择了退守门县。”
“嗯。”启阳先生抚须颔首。
随俐皱眉道:“苗大将军能领兵急速回援,更能在领兵回援后,在智县已被敌方兵马攻破的情况下,与敌军在智县内鏖战了三日,最后不得已才退守后方门县,已是用兵得当。”
“嗯。”苗跃伏沉眉道:“只可惜.......敌军手中有攻城利器。”
“三叔此次是败在了攻城利器上。”
“否则三叔所掌的兵马即使不能攻下海原郡闯县,也能率兵回援与智县内的兵马打配合,将敌军大将以及前来攻城的万余兵马,圈围在城下绞杀。”
话说到最后,苗跃伏的声线中透出难掩的戾气。
启阳先生颔首,轻声道:“权王手下的那王题,当真是个人才。”
随俐问传报兵:“权王军中所用的攻城器械我军当日有不少人亲眼见过,可有人绘出?”
传报兵从背后背负的竹筒里拿出两卷画轴,呈递给了一旁的秦韵。
秦韵是苗跃伏的护卫将军,日常随侍在其左右。
秦韵从传报兵手中接过画轴,先确认了画轴无异后,才将两卷画轴呈给苗跃伏观阅。
苗跃伏看完登云梯与改良床弩的绘图,递给一旁的启阳先生,而后对传报兵沉声道:“你回去告诉三叔,此战失利非他之故,莫要过于自责,失了的香山郡智县,后面再夺回来便是。”
“本州牧等他大捷的消息传来。”
“诺!”被大将苗章建派来的传报兵眼眶微红,重声抱拳后躬身退下。
传报兵退下后,苗跃伏侧首对秦韵道:“给这名传报兵换匹好马,并准备精细的口粮,换套新的装备,莫要薄待了。”
“诺!”秦韵顿首,抬步出了主帅营,立即吩咐手下人去安排此事。
在细节上的施恩,最是会令手下人感动。
启阳先生见苗跃伏如今已深谙施恩之道,满意地点了点头。
苗跃伏行此举,传报兵回返香山郡门县向大将苗章建复命,苗章建透过此事也能更明确的知晓苗跃伏对他的态度。
大将苗章建首战便吃了败仗,失了一城。
苗跃伏如此照拂他派来的传报兵,也算是给在外征战的大将苗章建吃了颗定心丸。苗跃伏并未因此对他灰心生怒。
传报兵与秦韵都出了主帅营后,随俐立即开口道:“主公,这两样攻城器,我们也尽快找善工的匠人去仿造吧,不能一直在这上面吃亏。”
苗跃伏颔首,沉眉道:“以前本州牧只想着加强练兵,倒忽略了军器上的发展,权王此次倒是给我好好上了一课。”
随俐拱手道:“主公,此事就交给俐去办吧。”
苗跃伏调转视线看向随俐,平声问:“伶明手下有善工之才?”
随俐听苗跃伏细问,恭声回道:“刚从库州海原郡投来的末品世家章氏便善工,在有外形图纸的情况下,仿制成型的攻器并非难事。”
“嗯。”苗跃伏先是颔首,而后补充道:“此攻器建造颇急,莫要将宝压在一家。”
“世家不可信。”
特别是从库州投奔过来的世家。
他既要用他们,更要防他们。
防他们实则仍是权王的人,亦或是善玩弄权术之辈,将他掌下的权力分散架空。
苗跃伏棕色眸子中泛出些冷色:“善工的寒门子与庶民亦有不少,在他们这群人中去寻,更好掌控。”
随俐顿首领命:“是!”
苗跃伏与随俐相谈时,启阳先生一直看着登云梯与床弩的绘图沉眉静思,见两人话毕,开口道:“登云梯与床弩这两样攻城器,倒不是没有遏制之法。”
苗跃伏转眸看向启阳先生,问:“如何遏?”
“火。”启阳先生从唇齿间吐出此字。
随俐微愣,想了想后摇头道:“这东西即使被带火的箭射中,一时半会也烧不完啊。”
“浇油,再用火箭去射,这登云梯与登云梯内的兵,瞬间便会全着。”启阳先生匀声道。
“妙!”随俐击掌。
想到火攻,随俐紧接着又道:“权王麾下的大将江越河携八千水军准备突袭我方沿海的几个郡县,倒是也可用此法。”
“只要他们的船只靠岸,我们便用火攻,烧了他们的船,这些兵就必须上岸.......”
“等这批水军上了岸,还不是任我们施为?”
苗跃伏棕眸中闪过悦色,颔首:“可,就如此办。”
一个时辰后,与苗跃伏议事毕的启阳先生与随俐出了主帅营帐,去了他们二人理事的公务营帐。
随俐进了大帐,首先便去了喝茶的地方,给自己连灌了好几杯茶水:“话一说多嗓子就受不了。”
启阳先生见随俐如此模样好笑地摇了摇头:“你每次该方便时方便,别为了与主公议事时不出内急,就强忍着不喝水。”
随俐苦了脸:“俐只要一喝水,没过多久就想小解,还是算了吧,与主公论事时我还是少喝些茶水吧。”
“以免让主公与其他同僚一起等我小解回来,委实尴尬又耽搁大家的时间。”
启阳先生抚须笑了几声,在随俐对面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启阳先生喝了一杯茶,又想再给自己倒下一杯时,随俐就很有眼色的先一步给启阳先生满上了茶水。
“先生,俐在这里呢,您岂能自己满茶?还是让俐来吧。”
启阳先生也不推迟,慈和的笑道:“伶明今日心情似乎极好?”
随俐也不瞒启阳先生,见左右无人,吐露心声道:“看主公在战时,能将大事与私情分得如此开,我也就放心了。”
启阳先生哈哈大笑:“原来伶明一直在担心主公会因对权王的私情,而在战事上公私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