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是什么?”
耳边传来一个好奇的询问声,似乎正在自言自语,但霍登耳朵捕捉到了问题,视线余光投射过去,下意识地解释到,“那是湰鲯。一种深海鱼类。”
“因为生活在深海,脂肪非常肥厚,肉质异常饱满,隐隐带着些许油脂的口感,却又不会到腻味的程度,依旧保持着海鲜的新鲜与爽口。入口之后能够感受到一股绵密的嚼劲,却在唇齿之间一点一点融化,可以深深感受到大海在口腔翻腾的滋味。”
“那种口感,绝对令人难忘。”
“不过,现在暂时还没有人能够挖掘出更好的烹饪方法,依旧采用渔民们在码头或者海船上的生吃方式,也就是’生鱼片’,直接切成片送进嘴里,确保舌尖能够品尝到新鲜的活力。”
“另外,也正是因为这种大胆的食用方式,很多人都不敢尝试。不要说贵族老爷们了,即使是在下城区之中的平民百姓,很多人也都不敢尝试,总觉得茹毛饮血太过凶残。”
信手拈来的情报侃侃而谈,对方只不过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已,霍登就已经洋洋洒洒地写好了一篇论文。
“哇哦!”
一声感叹过后,还带着“啪啪啪”的鼓掌声音,就好像海豹拍手一般,这让霍登转过头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孔:
入学测试时的话唠少女爱丽儿-卡图鲁斯。
今晚,爱丽儿也依旧是男生打扮,西装搭配帽子,简洁却到位——尽管西装有些老旧,但在昏暗灯光之下也依旧不失潇洒俊朗,未施粉黛的脸盘也隐隐有着一股飒爽的气质。
“所以,捕捉这种鱼……呃,湰鲯,是不是非常困难?”爱丽儿的眼睛里盛满了好奇,眨巴眨巴地盯着霍登。
霍登点点头表示肯定,“的确。所有渔民都必须具备一定能力,最好是灵能者,因为启蒙者无法驾驭它们反抗的力量,很容易出事。”
“嗯……”爱丽儿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那么,捕捉到之后,不需要太多处理,就能够直接食用了?”
“如果是灵能者的话,简单用雷元素和光元素进行处理即可,并不困难——具体的手续应该询问一下专业渔民;但……是的,并不需要太多处理。”霍登耐心地做出了解释。
爱丽儿眼底流露出笑意,“所以,你不是不喜欢说话,而是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话题。”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然后促狭地朝着霍登眨了眨眼睛,也不等霍登回应,又接着说道,“你说,这种鱼类是不是能够卖大钱?”
“……”霍登眨了眨眼睛:美食为什么要拿来卖钱呢?
爱丽儿搓了搓小手,“我想着,如果我可以和渔民合作,弄一批湰鲯——反正现在市场价格应该还不高;然后,我专程到上城区的宴会或者餐厅做推销,向他们示范一下如何食用,他们肯定会买账的。”
“这样的新奇东西,贵族老爷都特别喜欢。此前只是没有尝试过,所以觉得特别可怕;但只要我在他们面前亲自示范食用,他们就能够消除误会了。”
爱丽儿的思绪转得飞快,前一秒还在说贵族老爷们,下一秒就已经跳到图诺和王室了。
“我觉得,甚至可以朝着宫廷晚宴推一推,你知道的,稀有物品才珍贵。只要得到王室认可,那就将风靡整个帝国。这可是一个可以赚大钱的生意!”
说着,爱丽儿还朝着霍登挤眉弄眼做了几个表情,那模样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霍登停顿片刻,并没有做出回应,而是默默地用叉子刺起了自己盘子里的一块湰鲯,塞入嘴巴之中,享受着柔软而肥厚的肉质在唇齿之间爆发的快感,那种幸福感是无法形容也难以取代的——
这可比三文鱼什么的好吃多了,不需要任何调料,也不需要任何配菜,仅仅一块鱼肉就已经足够。
爱丽儿也有样学样地塞了一块进入嘴巴,丝毫没有任何胆怯或恐惧的模样,跟着霍登一起咀嚼起来。
但爱丽儿却是满脸困惑地看向霍登,那表情就好像在说:我吃的东西和你是一样的吗?为什么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你确定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还是说,你在忽悠我呢?
沉吟片刻,爱丽儿没有能够找到答案,于是放下自己的餐盘,一个探头切入霍登身前,强制性地形成对视,“你愿意和我共舞一曲吗?”
“……”霍登眼睛里流露出困惑,但还是细嚼慢咽地将食物吞咽下去,这才开口询问到,“为什么这么突然?”
爱丽儿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你看起来就是单身,而且没有人邀请的模样。所以,我邀请你跳舞,然后你告诉我关于湰鲯的更多事情,我觉得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她瞪大了眼睛,兴奋地注视着霍登,仿佛自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怎么样?你觉得如何?”
霍登眉尾轻轻一扬,视线上下打量着爱丽儿的男装打扮,似乎正在挑剔。
爱丽儿随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正在懊恼的时候,耳边却响起霍登的话语,“好的,就这样吧。”
“真的吗?”爱丽儿立刻原地跳跃起来,不断拍打双手表达自己的兴奋,“那快点快点,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就好像执行任务一般,唯恐稍稍迟一些,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
霍登哑然失笑。
霍登正准备放下餐盘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叫就划破天际,打破了衣香鬓影的和谐氛围,人群立刻熙熙攘攘地混乱起来,所有视线全部齐刷刷地朝着声音来源方向投射过去,恐惧与不安就开始蔓延。
视线之中,模糊昏暗的灯光之下,就可以看到晚礼服之上沾染了大片大片血渍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双手就这样摊开,鲜红的血液正在滴滴答答地流淌着,因为惊恐而扭曲的脸庞无法合拢下巴。
虽然无法看清楚面容与表情,却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恐惧。
旁边终于有人快步迎了过去,连声询问状况。
那个女生只是连续摇头,不断摇头,“不,不不不,不不。”一连串近乎呢喃的否定背后,无神的眼睛缓缓聚焦起来,似乎此时才稍稍回神,“不是我,这不是我,是格瑞塔。这都是格瑞塔的。她死了。格瑞塔死了。”
连续喃喃细语之后,她终于清醒过来,撕心裂肺地嘶吼到,“格瑞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