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话一出口,珧琢脸上的笑意逐渐凝滞得僵硬,眼神被惊恐所取代,魂不附体,俨然是被苏杳吓唬得不轻。
良久,珧琢才张口结舌:“啊?”
惊诧之后,珧琢付之一笑,捏了捏苏杳泛着粉的精巧鼻尖:“此等荒缪之事,你又是如何胡思乱想的?说来我听听?”
他虽佯作不在意,可却又让苏杳说,如此一来,倒是让苏杳确信,珧琢心中,也是有忐忑的。
珧琢知苏杳断不会是随口胡诌的,想来是有了疑点,才让苏杳觉得他同齐墨洄是兄弟。
苏杳将昨日与娴音的交谈悉数告知,又不决的补上一句:“你不觉得你与齐墨洄,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吗?”
珧琢却咬死不认:“这世间长得相似的大有人在,有何稀奇的?”
“那他杀月菱她们一事,你又作何解释?”苏杳的手贴上珧琢抚她凸起的肚皮上,二人各执一词。
“他杀人灭口,定是想掩盖什么,也就只能与你娘有关了。”
苏杳此话不假,珧琢知道,以至于他一时哑言,沉思得凝重肃穆。
可他只要一想到齐墨洄是他的兄长,心中怎么都不对,膈应得他不舒坦,只怕还会郁闷得生心病。
珧琢愁眉锁眼,面色中无半分喜色,只觉繁杂苦恼,又问苏杳:“所以你希望他是我兄长?”
他听苏杳那意思,想来是替他愉悦的,总归是有了位亲人。
苏杳不答反问:“若他是你的兄长,你会如何?”
珧琢冷血无情,乌眸狠戾,吐字决绝:“我会杀了他!”
苏杳:“……”
珧琢这性子,同齐墨洄的残暴冷酷、阴煞偏执,不能说是相差无几,只能说是如出一辙,说他二人不是兄弟,只怕才会令人诧异。
苏杳幽幽一句:“会不会,有点残暴了?”
“有何残暴了?”
珧琢的性子实属残暴,但他对齐墨洄,可当真算不得是残暴,他只觉得齐墨洄咎由自取。
“我可不觉得他如今同时御联手,几次三番对你、对我出手,是有何难言之隐?”
男子轻佻玩味儿的把玩着苏杳的发丝,眼溢情愫,却言语森冷:“他都还想让你和孩子给他陪葬,你竟还对他心怀怜悯?”
他知苏杳并非是太过心软,而是倘若齐墨洄真与他有关,齐墨洄对苏杳做的事儿,凭着这层关系,苏杳只怕是会对齐墨洄有恻隐之心了。
相较之下,珧琢则过分清醒与决绝:“无论他是谁,他的命,我都要。”
苏杳拢了拢珧琢的手,劝道:“那也不急着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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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猎过后,聂丞相的幼子被凶兽啃食得死无全尸、四皇子失踪一事,已是传开了。
皇帝留守了小部分人马在狩场搜寻珧琢,哪知珧琢早已回了府邸,过了两日安生日子。
早在见聂郯仅存不多尸骨时,时御与聂怀秋就知事情败露,找了一侍卫作证,说是聂郯乃是为时琢所害,二人在狩猎时起了争执,时琢便怒上心头,将聂郯杀了。
编排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就当真是亲眼所见一般。
珧琢也不是懦夫,栽赃陷害至此,自是也装不了沉稳,进宫面圣去了。
临行前,还是苏杳给珧琢佩的腰封与玉坠。
苏杳嘱托:“必要时你就胡搅蛮缠,不依不饶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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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言笑晏晏的来人,聂怀秋可谓是对时琢恨之入骨。
珧琢同时鹄鹤跪拜后,时鹄鹤也未让珧琢起身,而是猛咳两声后,才气性虚浮道:“你来得正好,这有人指正,说是看见你杀了聂相之子,时琢,你可有和要解释的?”
聂怀秋哭得撕心裂肺,丧子之痛可做不得假。
可珧琢瞥了眼人后,更是哭笑不得的挑衅:“父皇,儿臣可冤枉啊。”
一声‘冤枉’,柔柔弱弱的,跟小姑娘撒娇一般。
珧琢挑着眉,面色上委屈居多:“儿臣也不知这位将军为何要凭空构陷儿臣?”
那人即刻叩首,言辞恳切:“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陷害四皇子之意,如有欺瞒,定让臣满门抄斩。”
他那毒誓当真是毒,咬牙闷吼出声,硬是让他那话多了几分信服。
而后,扭头瞪向珧琢,眼中满是疾恶如仇的痛恨:“臣亲眼所见,四皇子亲手杀了聂小公子,若不是臣躲得快,只怕也是会被四皇子杀人灭口的。”
珧琢对那人的指认不以为意,扫到站在时鹄鹤一旁的时御,时御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噙着缥缈淡笑,神色平常得犹如看客。
珧琢虽神态自若,却也要作出几分被污蔑后的慌乱与惊慌,与那人同跪于殿前对峙。
“这位将军既说我亲手杀了聂小公子,除了你,可还有证据?可还有旁人?不如一并叫上殿来。”
珧琢平日便桀骜不驯,此刻倒是声色清润,抑扬顿挫。
“又或者,将军是何时何地见我杀人的?杀人的情形是如何?我杀聂小公子时,捅的是他哪儿?”
“这些你都如实交代,这样的话,我且再想想,我是不是真在那时杀过聂小公子。”
他如此放肆,聂怀秋忍不住心中那口怨气,当即怒喝:“时琢!”
珧琢可不想听聂怀秋在他耳边呼来喝去、歇斯底里,抬手不耐阻止:“聂丞相你就别说了,我得先听听这位将军如何指认我的,我也好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