珧琢走后,苏杳初时觉得清闲,可没多久,又觉得不习惯了。
自从珧琢说她腹中胎儿是女孩后,苏杳这几日就开始刺绣,以作消遣。
“娴音姐,柳春俞找到了吗?”
娴音:“被人藏起来了,不过等再过两日流言散去后,他就是弃子了,不会再有人护着他,想如何报复还是等珧琢回来之后吧。”
要论折磨人,珧琢当仁不让为其中翘楚。
“那齐长老呢?也没找到吗?”
“齐墨洄很谨慎,上次不小心打草惊蛇后,他就一直没动静儿了。”
“齐墨洄倒是藏得深,我倒是想不出,除了齐长老,还有谁能知道他的身世来历?”
齐墨洄此人太过邪恶诡秘了,定是有什么秘密藏着掖着的。
苏杳蔫头巴脑的,猝然莞尔一笑又轻灵似神女:“算了,不想了,左右不过是想要那个皇位。”
这么多人想争那至高无上之位,可这龙椅之下,早已是尸横遍野了。
苏杳只愿着,她和珧琢,还有苏家,庄家,不会也是这其中的枯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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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苏杳与珧琢的事儿,自然会传入宫里那人耳朵里去。
没两日,皇帝就召了苏癸进宫。
苏癸坐在下方,见齐墨洄一直在皇帝跟前儿伺候,他倒成公公了。
时鹄鹤就心肺猛地不适起来,咳得撕心裂肺,鲜血染了娟帕。
苏癸瞥了两眼龙椅旁递茶的齐墨洄,齐墨洄不疾不徐,又给皇帝捻了一颗药丸。
只等皇帝入口后,瞧着倒是即刻见效,安然无恙了。
“近日京城里传的那些事儿,你应当也听说了吧?有鼻子有眼的,说说吧,是真是假?”
才落了话,苏癸便悚然一惊:“想不到这事儿陛下也听说了。”
言语中,颇有讶然骇怪的诧异。
苏癸:“臣前两日听闻此事,听那人确实穿得神乎其技,本想派人问个情况,却一直找不到那人踪迹。”
“又本想同四皇子交涉,哪知人已去了临淮。”
“老臣已修书给我那小女,也不知她那偏远之地,何时才能收到信儿?”
既为皇帝,自然也不会太愚昧,知道苏癸不过是同他应付。
想来时琢与那苏家小女一事,已是板上钉钉的,或许那苏家幼女,当真还怀了时琢的骨肉。
苏家倒是没聂家那么大的野心,但时琢野心不小,不然也不会斗得过聂怀秋那老狐狸,给人气得都敢在皇宫动兵刃了。
时鹄鹤知苏癸也是个识时务的,苏癸刻意装傻,这样就不能治他一个欺君之罪了。
通透。
时鹄鹤:“既如此,想来那人也是别有用心,羞辱皇室,蔑视皇威,抓起来,处死,以儆效尤。”
苏癸离去时,皇帝也屏退了齐墨洄,二人一同退去之时,苏癸倒是懂了那日聂怀秋持刀行凶的心境了。
他当真也想杀了齐墨洄!
“苏国公,若是不麻烦,替我给苏杳带句话。”
苏癸攥着袖袍,对此人是嗤之以鼻,当即无情拒绝:“麻烦,所以傅国师,你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
恩恩怨怨牵扯过深,当然是做不到以礼相待的。
所幸齐墨洄待苏癸没有平日里对旁人的目中无人,倒是异常恭顺谦卑。
“苏国公还是同苏小姐提一句吧,有些她想知道的事儿,我可以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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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杳的日子也算惬意,对外,苏府也只说她去了深山秘境处求医,且颇有成效。
倒是听闻皇帝近日来身子愈发不适了。
“说是每每吃了齐墨洄的药,便能神清气爽,精神矍铄。
更是从各地找了好些个能工巧匠来修建神庙,对外也只说是为皇帝祈福。
如此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放着水患和瘟疫一事不管不顾,民间也早有怨言了。”
娴音每日都会将这些打探到的消息同苏杳讲,不外乎磋磨度日而已。
只是苏杳也莫名起疑:“什么药这么厉害,齐墨洄不会是在给陛下下毒吧?”
娴音亦是茫然:“那药太医院的查验过了,不过是些滋补养身的补药混合而成的,没什么毒,不过,皇帝的身体日益亏空倒是真的。”
苏杳咂咂嘴喟叹:“日日大补,本就命悬一线的身子,不过是拆了又补,吊着一口命而已。”
“而且……”
娴音卖了个关子,彻底激起了苏杳的好奇,双目炯炯的凝视着娴音。
“贵妃娘娘那儿传来消息,说也不知这皇帝是不是魔怔了,前两日还去问她,说珧琢有没有承袭他娘的医术,会不会配药?
我倒是听贵妃娘娘说,早年间皇后娘娘医术卓绝,好像还能让皇帝起死回生。
想来这皇帝明里暗里,还是有求长生不老之术的之意。”
“当真是病入膏肓了,疯癫得不轻!”
长生不老,怎么可能,不过是将死之人怕死,旁人编造的谎言蒙骗他而已,他竟深信不疑。
皇帝荣华富贵与至高无上的尊荣在手,又怎会甘愿年逾五十就早逝,恨不得再活个几十年。
怕死不过人之本能,可一味追求长生,可怜又可悲。
“所以,皇帝如今又有意下旨将珧琢从临淮调回来,但太子和五皇子那些人指定是不让的,所以这一路,许是得耗时耗力了。”
苏杳估摸着日子,珧琢已经走了一月了。
珧琢每隔两日都会给她来信,虽在路上会费点时日,但苏杳却总能想到珧琢执笔时的心境。
她每每回信时,也会画上珧琢的小人儿图。
临淮的水患和瘟疫有所缓和,想来过不了多久,珧琢就会回来的。
窗杦外阵阵阴风四起,狂风大作得人心惶惶。
终在一日晨曦时,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帝病如山倒,饶有玉山倾颓之势。
皇帝病重,朝中大事皆交由太子打理,也在情理之中。
太子掌朝中大权,多日来为聂怀秋‘洗刷冤屈’,并处置了好些个‘诬告’聂怀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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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孜乔装打扮到来时,苏杳更是惶恐:“云娘娘,你怎么?”
云孜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这才缓了口气儿:“娴音,去给我弄点吃的,人都要饿死了。”
见人咕噜咕噜两大口茶水,苏杳也忙递过去坚果与点心,让人饱腹。
云孜也着实是饿极了,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狼吞虎咽的。
“我偷溜出来的,如今太子正得势,聂玉姝整日在宫里头趾高气扬的,专挑后宫嫔妃和皇子的不痛快。
还以皇帝病重为由,让各宫吃斋念佛,为他祈福。
实则饭都不给一口,看样子是准备饿死那些嫔妃皇子,给那些老东西陪葬。
当真是歹毒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