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悬浮在飞船外。
虚兽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暗月来到孩子们的船舱前,此时他们还在睡梦之中,似乎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孩子们,活下去……哪怕再苦……活下去!”
暗月亲吻了一下船舱的玻璃,轻轻摸了摸船体的外壳。
嗖!
飞船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虎视眈眈的虚兽们失去了攻击目标,转而将怒火转移到了暗月身上。
暗月咧嘴一笑,摊开双手。
“来吧,你们想吃我,就都来吧!”
嗖嗖嗖——
虚兽们化为一道道黑色的光影,笔直冲向了暗月。
……
眼前,虚兽将暗月吞没,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顾毅看向身边的唐唐,悠悠地问道:“这是最后了?”
“是的。”
唐唐继续操纵面板。
顾毅和唐唐离开梦境模拟,回到了现实之中,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忍不住继续询问。
“暗月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了。据说,暗月大叔后来和那些虚兽大战了三天三夜,力竭而死。”
“他就不会逃跑吗?”
“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是那种人吧?因为,他的使命是保护我们孩子,如果他不留下来拖延那些虚兽,我们也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嗯……”
顾毅撇撇嘴,不忍心拆穿这些人对英雄的幻想。
根据自己对暗月的了解,这家伙的行踪飘忽不定,性格胆小自恋,八成不可能做出舍生取义的事情。
这些小孩子在宇宙间穿梭流浪了不知道多久的岁月,他们需要一些英雄故事来鼓舞人心。
“那么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的事情,你就已经看到啦。”唐唐摊开手,在顾毅眼前转了个圈,“我们的飞船失控,掉进了这个混乱空间。我们分成了两派,放逐者和塔帮。”
“为什么会分裂?”
“塔子想要控制所有人的思想,让大家尊他为王,他要当所有孩子们的领袖。
他排挤那些身材瘦弱、性格内向的孩子,一旦他们不顺从塔子的命令,塔子就会把他们驱逐出去。
而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不同意,我们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我们不愿意成为他的奴隶。
于是,塔子就干脆把我也踢出了聚集地。
我一边到处流浪,一边收容所有放逐者,一边靠打劫塔子为生,长久以来逐渐形成了这个空间的第二个大型组织团体。”
“那……你们的机组成员呢?你不是说飞船上还剩下一些成年人的吗?”
“那些成年人困在一个更高维度的空间,只有塔子知道前往那个空间的方法,正因为如此他才可以上传下达,告诉大家成年人们的想法。
但是,我却觉得那根本不过是塔子在假传圣旨,可能狗主子们已经死掉了,我们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批旅者星人了。”
“是这样吗?”
顾毅看着唐唐,一时间感慨颇深。
“接下来,你想怎么样?”
“我必须要去找到你口中的那些狗主子。”顾毅认真地说道,“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想找到他们很简单,只要我们能抓住塔子就行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
现实世界。
孟想躺在地板上,而郗望则舒舒服服地躺在他家的沙发上。
“啧啧……”孟想摇了摇头,悠悠地说道,“这家伙好帅啊。”
“帅?你居然喜欢那小矮子?”
“难道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郗望盘着大腿问道,“不过……这个叫暗月的应该没死吧?他是不是那个暗月马戏团的团长?”
“我觉得应该没死,我一看他就是一个逃跑动作非常潇洒的人。”
“切,你看他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怎么可能会逃跑?我猜他一开始把所有怪物都杀死了,然后还找到了孩子们。”
“我……嗯……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孟想坐直了身子,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郗望托着腮帮子,看着实况直播,有些不理解地摇了摇头道:“我真的想不明白啊……他们明明就是孩子,为什么搞得跟大人一样,会拉帮结伙、会有政治斗争?”
“因为暴力是刻进每个人dNA的,是你一出生就会的,拉帮结伙也一样。”
“难道不是人性本善?”
“不,绝对不是。”
孟想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他站在郗望面前,举起手指,就像老师给孩子上课一样。
“假如有一天,你带着一堆孩子来到一处荒岛,不出三天他们就会进化出一个原始部落来。
最聪明、最强壮的孩子会成为部落的祭祀,而你因为是成年人而成了部落的神明。那些孤僻的孩子则会被祭祀驱逐,只留下听话的孩子,成为部落的核心成员。
如果有孩子不听话,他们能想到的绝对不是讲道理而是用拳头,或者使用孤立之类的冷暴力手段。
任何人……包括孩子,在离开文明社会之后立刻就会变成茹毛饮血的怪物。”
“不可能,我不相信孩子会有这么复杂的脑子。”
“哈,那我只能说你的童年过得太愉快了。”
“这话什么意思?”
“我刚刚说得例子有些太极端了,但如果我把这个例子换成现实生活,你可能就能理解了。
我们以一个班级作为例子。
老师掌握着赏罚孩子的权力,在孩子眼中老师就是神明。班干部可以和老师说话,老师有事情会让班干部帮忙,于是班干部就成了部落里的祭祀。
神明不在,祭祀就掌握了部落里的话语权。
有孩子不听话,班干部就会向老师汇报,惩罚坏孩子,这就是祭祀的权利。有些孩子不合群,全体成员都会自发地孤立他,这根本就不需要人教。
如果老师不太敏感,他甚至都不知道班上的孩子正在遭受冷暴力。
所以,你瞧见了没有?
部落一样的孩童社会始终存在,只不过你一直不知道而已,人类是社会性的动物,通过社会舆论来施压,是每个人刻入骨髓的天赋。”
孟想夸夸其谈,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