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鬼!”
“水鬼劫船,小心!啊!”
船舱里的人早已没有了睡意,脚快的跑到了船头,看了外头的情形又飞快跑进船舱:
“水……水寇!!快快快跑!”
冬青拉起杜若就往船舱后头钻:“快跑!这些人要钱还要命,不留活口的。”
杜若和李叔抓起包袱跟着冬青往外跑,可是,水中不停有人影向渔船游过来,动作麻利地攀着船沿,跃上船来。
一个个凶神恶煞站在甲板上,拿着刀浑身淌着水,犹如水鬼一般骇人。
不知领头的何人,此时已经举起了火把,将渔船上的人照得无处遁形。
龙五大喝一声:“哪路的?也不打听打听爷爷是谁?!”
“管你是谁,今天都他妈的得死!”
“兄弟们,上!”
龙五常年在河上跑私船,也不是吃素的,船舱里的兄弟都抄起家伙,和这群水鬼缠斗在了一起。
李叔拉着杜若,东躲西藏,可渔船就这么大,没多久便被水匪给发现了。
水匪举着刀冲了过来,李叔大喊:“小姐!我顶着,你快跑!”
一群水匪闻声,掉转头向杜若围了过去。
杜若拔出身上的匕首,“不行!我不走!”
冬青战战兢兢腿都吓软了,缩在了一旁,吓得脸都发白了。
杜若瞧了他一眼,大喊:“站起来!不要做怂包!”
“是是是……”
冬青颤抖地从旁边摸起一根木棍,畏畏缩缩地跟在杜若的身后。
可越来越多的水匪爬上渔船来,船上的人一个个都无处可逃,只能硬着头皮跟这群不要命的水匪缠斗在一起。
杜若挥舞着匕首,可奈何水匪手中有大刀,步步紧逼,她只能步步后退。
不远处,一艘漕船缓慢行驶在运河上。
“二爷,了头(船上负责了望的人)来报,前面不远有艘渔船不太对劲,有火光,好像有人在打斗!”陈皮跑到甲板上,向陆离汇报。
“靠过去看看!”
陆离眯着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渔船,火光冲天,哀嚎打斗声不绝于耳。
“二爷,是水匪!”
陆离沉下脸,命令陈皮:“带一队人马,去救人!”
“是!”
了头拿来了竹制的千里望,陆离只一眼,便看到了船头上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是她?!
杜若已经被水匪逼得无路可逃,再往后一步便是漆黑的河水了。
“把包袱丢过来!我就让你死得痛快点!”水匪盯着她狞笑。
丢什么都不能丢银子!
她将包袱斜着系在胸前,狠了狠心,猛地扎进了水里!
扑通……
陆离扔下千里望,嗖地一下,跳下河去。
“二爷!二爷!”
了头惊叫了起来,一群护卫冲了出来,冲着湖面大叫。
陆离钻入水中,二月的水,冷的刺骨。
身上的衣服泡了水如同千斤重,将他拽入水中。撞入眼帘是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凭着感觉,向杜若掉下去的方向用力游去。
待他靠近时,渔船上的火光映照着湖底,他看到了杜若。
她的头无力地后仰,面色惨白,直直地往河流深处坠落。
陆离深吸一口气后,屏住呼吸,用力向前游去,伸手接住了杜若。
怀里的她早已失去血色,陆离不假思索,将自己的唇覆于她的唇上。
她的唇,好冷。
陆离用舌头顶开她的牙关,舌尖缠绕,度了一口气给她。
杜若的眉,微微动了动。
陆离顿时心里踏实:还活着!
他紧紧抱住杜若,又用力向上蹬,终于浮出了水面。
已有护卫放下接引的小船,慢慢地靠近了他们。
护卫合力将两人拉上了小船,陆离瘫坐在船上,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瞧着人事不省的杜若,重重地喘了口气。
这臭丫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每次还都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一点都不惜命!
骆子楚闻声立在甲板上,待靠近才发现陆离救上来的人,是杜若。
“怎么回事?”
陆离顾不上回应他询问的眼神,面色冷得可怕,大喊了一句:
“叫船医!”
“咳咳……”
“二爷,她醒了!”
……
杜若急剧的喘了口粗气,又不停地咳了几声,才悠悠地醒转过来。
没有冰冷刺骨,也没有满嘴都是水,只有温暖的被窝包裹着她。
被窝?
哪里来的被窝?
她倏地瞪大了眼睛,一张帅气的脸,顶在她的面前。
陆离?
怎么会是他?
我是不是死了出现幻觉了?
杜若愣了,她直勾勾地看着陆离,脑子在快速回忆落水的那一刻。
当时水匪拿着刀冷笑地向她逼近,要抢她身上的包袱。
所有的银子都在这包袱里了,若是没了银子,就算到了广陵也没用。
杜若看着远处的李叔,他和水匪缠斗得难分难解;冬青早就被水匪打晕在一旁,不知是死是活。
她没有办法,只能步步后退。
可双脚已经船沿边了,退无可退。
她闭上眼索性赌一把,跳进水里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如果死了,至少银子也不会落入水匪手里。
可没想到,她才刚入水,便全身如坠冰窖,冷得刺骨,周身被水围绕,身上的衣服和包袱反而如千斤重担,将她沉沉地往下压。
很快,她便晕了过去,人事不知。
“醒了?”
这男人声音低沉,那黝黑的眸子望着她,将杜若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这浓重的窒息感,比溺水还让杜若难受。
呃……何时得罪他了?
哦,对!
上一次不欢而散的场面又浮现在杜若脑海之中。
真没想到,他还是个爱记仇的男人!
都过了这么久,见到她还没个好脸色。
“我……我怎么会在这?”杜若瞪着泛红的眼睛,四处望了望。
“呵呵,那得问你自个儿了!吃饱了撑的,跑这喝一肚子水?”
陆离毫不客气地瞪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这毒!舌!男!
此时,一个身着白袍的男人,束着玉冠,温文尔雅地走了过来,对着陆离责怪道:
“这么凶作甚,把人姑娘都吓坏了。”
“杜姑娘,幸会!我是骆子楚。”
杜若惊讶道:“你是骆家的家主骆子楚?”
骆子楚颔首,“正是在下。”
没想到,上京商界半边天的骆家家主,竟是眼前这位年轻才俊。
杜若的眼神藏不住惊讶:“竟没想到,骆家家主会如此年轻。”
不仅年轻,还气度不凡,眼神坚毅果敢,神情却云淡风轻,果然有家主风范。
杜若盯着骆子楚,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
“咳咳,看够没?”
陆离白了一眼骆子楚,又冷着脸敲了敲床沿,对着杜若问道:
“还没老实交代,你为何会在那私船之上?”
杜若心中发虚,这北上私船本就是不上台面的事,没想到竟给这小子逮个正着。
真丢脸。
“有事北上,没有船,所以……”
陆离嗤之以鼻:“所以就不要命地搭私船了?!你有几个脑袋啊?”
杜若有些恼火,“陆公子,我俩并不相熟吧?你……”
你管我那么多呢,八婆!
陆离眼眉一挑,不客气地捏着她的小脸:
“怎么着,还生气了?要不是我,你今天就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