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丸?”
佐助并非初次听闻这个名字,摆脱魔怔复仇者身份后,他开始有意识,有计划的开眼了解整个忍界。而社会这本大书向这个少年人展开时,大蛇丸总是浓墨重彩而不可跳过的一页。
“是的,大蛇丸。”
“作为三代火影的弟子,私下里进行骇人听闻的人体实验,甚至波及了木叶的村民...这是他被放逐的理由,当然真相如何,现在的你不需要多加了解。”
宇智波云继续向弟子解释道。
“大蛇丸的科研天赋...与品德呈反比关系,他的技术表现有多么惊才绝艳,人品就有多么恶劣不堪,对于心仪之物,更是不择手段地豪取豪夺,数年之前,他曾经痴迷于写轮眼的魅力,然而宇智波鼬却送给了他名为败北的礼物。”
“失败并没有让这个家伙好好反省,反而变本加厉的盯上了写轮眼的血迹,这次中忍考试,他的下手对象就是你。据我推算,他应该会在第二场考试向你下手。”
宇智波云将手中的天地卷轴交付给了自己的弟子。
“第二场考试的地点是死亡森林,脱离了木叶的层层监视,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大蛇丸是三忍级别的强者,你现在的实力恐怕难以匹敌,逃避不可耻,但有用,就像今晚那般。”
“所以第二场考试开始时,带上这两份卷轴,这是必要的任务道具,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终点,不要做任何停留——明白了吗?”
可是我连第一场考试都没有开始啊,师父!你也太厉害了吧?
佐助目瞪口呆地听完宇智波云给出的速通攻略,带着一丝纠结的神情伸出了手。
“师父——”
佐助不安地询问。
“我现在有一只眼睛是您的啊...大蛇丸会怎么对我下手呢?”
佐助对师父充满了信心,他相信只要老人出手,大蛇丸,定叫他有来无回!
“并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个不用担心,正如我所说,大蛇丸作为一个科学怪人,他病态的渴望长生,然而,人类的身体始终如会思考的芦苇一般脆弱,为此,他研发了不尸转身的禁术,夺取受害者的躯体,让灵魂得以重生,这次他盯上了你这具年轻而又活力的身体。”
“大蛇丸会先发动袭击,在你身上留下名为咒印的研究产物,以力量来蛊惑你成为他的信徒,心甘情愿的献上躯体。”
“那么,只要我接受卷轴,就可以逃离大蛇丸的迫害,风平浪静的度过这次考试吗?”
佐助咬了咬牙,不甘的看着老师。
“可以这么理解。”
“但是我拒绝!”
轻轻松开双手,天地卷轴失去凭依,落到地面。
佐助的眼神再无迷茫,他紧盯着宇智波云,用坚定而尊敬的声音向着师父倾诉——
“这是一场试炼,师父,忍者的成熟在于战胜过去不成熟的自己!我十分理解您对我的关爱,但请原谅,我无法接受在您的庇护下安然成长!”
好小子!
天晴了,雨停了,宇智波佐助又觉得自己行了!
但是这样,也不坏。
创造新时代的从来不是怯懦之人!
宇智波云欣慰地看着表达出自身坚定意志的佐助,微微颔首表示满意,至少在他心中,佐助已经成功通过了这次考试。
“不过佐助…既然伱已经表现出了如此的觉悟...那你便有资格,背负起些许重担了。”
心思如电,宇智波云话题一转,孩子长大了,懂事了,学会主动分担工作了!
“佐助,我的弟子,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将整个宇智波一族的未来交托于你吗?”
宇智波云用郑重的神情看着佐助。
“那不是戏言,也并非空洞的比喻。”
老人的手下意识的移向自己空洞的眼眶,或许是因为师徒之间独有的默契,佐助有如神助般的摸向万花筒,两人不约而同地完成了同一个动作。
老人的嗓音苍老而富有磁性,似乎在念动古奥的咒语。
“你对万花筒了解多少?难道你没有好奇?我的万花筒里究竟藏着什么?”
“若你已做好了准备,那么,我将带你涉足无人知晓的角落,我将带你见识——你从未见识过的风景。”
“开始这场灵魂的巡礼吧。”
——————————
又是那种仿佛灵魂被吸出的感觉?
万花筒又要告诉我什么吗?
“我的万花筒,存在着宇智波一族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属于宇智波一族的至宝,独一无二的one piece。”
师父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意识再度恢复,佐助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干净的白茫茫的大地。
狂风卷积着暴雪,寒意冻彻了整个天地,白色世界里的黑色一点,佐助赤着脚在冰面上踽踽独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行走,也无法确定前进的方向,刺骨的寒流带走了单薄身躯的全部热量,运转冻结的大脑都近乎奢望。
不知行进了多久,拂去了多少次身上的风雪,但当堆积的雪花超出了苦难者肩头的负荷,行进中的身躯便轰然坠地。
真奇怪,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将去向何处?我为什么要受到如此的折磨?又是谁将如此的折磨赋予我?
无力的跪坐在雪地之中,看着冰面上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记忆乃至过去的一切都被冻结,只是本能如同心跳,提醒着这个少年去往应许之地。
“可是我已无力行走了啊。”
他对冰面上的自己说。
白色的冰雪覆盖了身躯,单薄的黑衣无法抗拒热量的流失,僵硬的双腿早已和冰面结为一体,眨动眼睛亦是困难之事,只是不知为何,手臂似乎还残留着些许力量。
“我该怎么去做呢?”
他对自己发问。
再次费力地睁开双眼凝视脚下,之前冰面里的少年似乎有了新的变化,风雪的精灵化成无形的绘师,冰面里微笑的少年身后,渐渐出现了其他人的形状。
目光透过积满风雪的睫毛,冰镜的表面,少年的身后,渐渐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身着忍者服饰,苟言笑的中年男子扶住了少年的左肩,穿着围裙,露出温柔笑容的女子立于少年右侧。
“奇怪,他们是谁?为什么我会感觉缺少了什么人?但还是想不起来...”
佐助的手指无力的在画着三口之家的冰面上来回摩挲着,似乎已不是他的本能在操控,他漠然地如同局外人一般看着手指的动作,在光滑的冰面上切割出莫名的形状。
“啊,奇怪的感觉。”
手指拂过锋利的冰渣,皮肤被割开,难以想象,在如此的低温下,苍白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里,赤红的血液仍在流动,滴落到手指所绘出的凹槽之中,赋予这幅无意识的作品以生命,雪白与鲜红,佐助得以窥见这幅作品的真容。
“那是一只眼睛。”
“那是亲人的眼睛,哥哥的眼睛,亦是仇敌的眼睛。”
“属于鼬的万花筒写轮眼。”
“宇智波鼬?”
我是?!
少年猛然抬头,黑衣震落无数风雪,右拳不知不觉蓄满了力气,朝着身前的眼睛全力挥出!
“我是宇智波一族的末裔,宇智波一族的希望,宇智波佐助!”
哗啦啦!
玻璃炸裂的声音,冰川解冻的声音,世界破碎的声音!
风雪咆哮,回归于天,冰面破裂,冰川碎解,转瞬之间,少年的身影已落入无底的深渊!
——————
我是宇智波佐助,宇智波一族最后的末裔,亦是宇智波一族的希望,回忆起了忘却的名字与身份,脱离了死亡冰冷与破碎的世界,佐助再次睁开了眼睛。
“极致的白之后,是无尽的黑吗?”
“这种潮湿的粘滞感是怎么回事?为何我感觉身处在墓穴之中?”
平躺在湿热的密闭空间,不知不觉,佐助握紧了拳头。
但现在可不是计较这点小事的时候,就如同在冰原上那样吧,挥拳就可以了,只要挥拳就可以了!
噗嗤!
沉闷的音调之后,挥出的拳头撕裂了黑暗的屏障,如利剑般刺入了,看不见的漆黑的土壤。
“这感觉是,风?”
黑暗如同漆黑的薄布般被撕裂,松开紧握的拳头,从指缝中可以清晰感觉到风的存在,而自手臂与泥土之间细小的夹缝里,隐隐可见红色的微光。
他埋的并不深。
“死而复生吗?”
佐助心想。
当黑暗被撕裂时,一切感觉都已苏醒过来,苏醒的血液开始流动,苏醒的心脏开始跳动,苏醒的眼睛重新捕捉到缝隙之间不可查的微光,苏醒的耳朵听到墓外乌鸦的悲鸣,苏醒的手臂开始挖掘,苏醒的尸体将得到新生。
“好红。”
生的通道已被挖出,重新变得敏锐的感官无法适应外界过于激烈的刺激,佐助微微眯了眯眼睛,又睁大了双眼,开始观察着外界的一切。
红色的月亮,漆黑的墓园。
深黑色的天空悬挂着赤红的残缺的有如骷髅一般的圆月,当有限的光芒投射于大地上的这片广阔的墓园,无数的黑色石碑如同忏悔者齐齐跪伏于地面,除了远处的一只乌鸦,这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呼吸声,墓园的尽头,身着褴褛披风的稻草人沉默的守卫在那里,仿佛自时间开始时就一直存在于此。
红色的月光并不强烈,无法轻易看见墓穴主人的姓名,佐助的手指掠过冰冷的墓碑石块,读取着凹痕记录的信息。
宇智波...?
奇怪,最后一个字被涂掉了吗?
宇智波...!
猛然站起蹲坐的身体,此时的佐助仿佛化身为黑色墓园中最高的那块墓碑,心跳从未如此剧烈,他已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
所有宇智波一族的埋骨之地!
“这就是师傅所谓的...属于宇智波的独一无二的秘宝吗?”
无言的月光仍在照耀着墓园,耳边传来了乌鸦的悲鸣。
悲鸣?!
佐助猛然抬头循声望去,已经平息的心脏再度剧烈跳动,心里有个声音,不停的提醒他!到那个地方去!到乌鸦悲鸣的地方去!到乌鸦停留的墓碑那里去!
此生从未爆发过如此速度,连身体都未反应过来,佐助已然站立在乌鸦之前。
“好奇怪的乌鸦,声音像是在哭泣,但为什么从乌鸦的脸上能够读出笑的感觉?”
乌鸦并没有被来人所惊起,只是扑腾扑腾翅膀,继续着奇怪的表情,奇怪的声音,亮晶晶的液体从它的头部滴落——
泪水吗?
不知为何,佐助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个事实,而当泪水划过墓碑之时,月亮通过水滴折射出不祥的红光,仅仅只是一瞬,眼睛却清晰的看到了,这座墓碑主人的名字。
“宇智波富岳
宇智波美琴
相爱的夫妻长眠于此。”
当佐助回过神来时,双手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挖掘黑色的泥土,打开身下厚重的木板,他又重新看到了那两张熟悉的脸。
父亲母亲躺在那里,像刚刚陷入熟睡。
颤抖的双手抚过父亲与母亲的脸庞,没有温度,没有肌肤的触感,佐助却能明晰的感觉到,木质身躯下血肉的存在。
拉住了父母的手,保持那个姿势坐了很久,直到墓碑上的乌鸦再度发出悲鸣,他才猛然惊觉,像个误入恐怖之地的孩子,发疯般的甩开了父母的双手,逃过飞翔的乌鸦的利爪,奔向了墓园尽头,衣着褴褛的守陵人。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见披风在黑夜中飞舞,稻草人背对着墓园。
而当佐助的手指接触到披风的瞬间,世界又展现了他所不知的另一面。
————————
大地回春,鲜花盛开,和煦的暖风吹拂过脸庞,温柔的阳光亲吻着嘴唇。
身体已经恢复了全部活力,佐助再次睁开了双眼。
耳中可闻清晰的鸟语,鼻尖嗅到芬芳的花香,远处的草坪上,奔跑着嬉闹的孩子,而近处,巨大的冰壁突兀的矗立在眼前。
手指动了动,嗯?有人在拉我的小拇指吗?
回头看去,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牵着佐助的手,对他露出了微笑。
“师父?!”
第一时间吐露敬称,尽管面容有变,眼前的孩子看不出一丝苍老的身影,但源自心灵深处的感觉,却在提醒着他,这个孩子正是自己爱戴之人。
“佐助呀,”
“这场奇妙之旅的感觉如何?”
孩子稚嫩的话语中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佐助没有回答,他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冰壁,似乎在很早之前,他曾见到过同样的事物。
是雪之国那块吗?
不由自主地俯身向前,想要看个究竟,但当佐助贴近冰壁时,他却清晰的看见冰壁上播放的影像——
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正在雪地上行走,在漫长的行进之后,无力而颓然的跪倒在地。
——
孩子的拍手声从耳边传来,将佐助的意识拉了回来。
“你好像中了万花镜的毒了呢?”
“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这场旅行是虚幻的吗?师父的身后的墓园,我父母的血肉真的埋藏在那里吗?”
“确实如此哦。”
男孩用一个回答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男孩的小手拉住了沉默的佐助,踏过茵茵的绿草,向着冰壁行进。
“如果说,这块冰壁的背后是现实,雪之国的冰壁之后是什么呢?”
佐助的心中泛过如此的疑问。
“至少在我下定决心之前,那里什么也没有。”
耳边传来男孩稚嫩的话语。
————————
月亮仍旧高悬,明净而澄澈的月光洒满整个庭院,最后一次睁开双眼,佐助望着熟悉的景色,面前土流壁巨大的豁口之上,千鸟的硝烟尚未散尽。
像是落入兔子洞中的爱丽丝,漫游仙境的佐助又重新恢复了少年的活泼与热情。
“师父,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雪之国?”
“现在不行,至少要等中忍考试过后,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月下的老人俏皮地摇了摇手指,尽管面容仍旧枯老,但奇妙的,佐助从师父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青春的气息。
“可是今天晚上我绝对睡不着了呀...如果您不告诉我的话...”
又来这套?!
我宇智波云绝对不会掉进同一条沟里,俩次!
惊世智慧已经告诉我破局之法了!
定了定心神,宇智波云用神秘而富有蛊惑的声音对佐助说道。
“佐助啊,捡起你脚下的卷轴吧。”
“虽然您说这是第二场考试的必备道具,我也拒绝使用...不过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手指总是要比脑子快上一步,佐助好奇的打开了卷轴。
“砰!”
烟尘散去,宇智波云急忙扶住了倒下的佐助。
“可怜的孩子,天地卷轴一旦单独打开,强烈的催眠术就会让作弊者陷入沉睡...你还差得远呢。”
宇智波云笑了笑,看着怀中的佐助,既然弟子已经拒绝了为师的帮助,为师也不好强求了,第三场考试再见吧!
在此之前——
先设置好定时炸弹,威力要足够叫醒赖床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