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颜正好在此刻赶来,她带着一身光辉,从天而降,将无忧抱在怀中:
“无忧,无忧,你没事吧。”
她挥手结成结界,将无忧护在里面,抵御妖兽的音波攻击,抱着无忧,缓缓下落,将她交给无语。
神剑派上上下下的弟子,都非常激动,兴奋的喊着:
“师姐。”
“师姐。”
“师姐,你回来啦。”
无语接过无忧,看着无颜,忍不住红了眼睛。
无颜望着灰头土脸的众人,也忍不住更咽了,她轻轻点头:
“嗯,我回来了,我回来看看大家。”
“这些日子,大家受苦了。”
无忧渐渐睁开眼睛,看到无颜,立刻扁着嘴巴,哭了起来,嚎啕着扑进无颜的怀中。
两个人结结实实的抱在一起,无颜看着无忧肥肥的小脸瘦了一大圈,心里难受极了,此情此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不断吸着鼻子,阻止眼泪流出。
抱着无忧瘦削的肩膀,看着神剑派落魄的众人,她一时间有些恍惚,一瞬间怀疑自己,这么多年,多做了些什么。
早年她受制于妖道,过了暗无天日的十年,后来又独自散修500年,要不是入了神剑派,她哪里能感受到人间的温暖。
哪里懂得世间还有真书子那么好的老师,还有小师妹这么可爱的师妹,还有真绝子师叔,还有无语,神剑派的上上下下,每一张面孔,每一个人,她都无比熟悉。
她有些动摇,觉得自己不该为了渡劫真君飞升,起码,不应该在大家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独自离去,把所有人,都丢在伤痛与苦难之中。
如果变强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那变强,又有什么意义。
看着神剑派众人,看着幼小又努力支撑着神剑派的无忧,她突然觉得脸红,感觉自己十分惭愧。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真书子,想起她温柔又强大的老师,在她最难、最落魄,最难熬的时候,给她带来了无上的温暖。
她觉得自己,真的愧对真书子对她的爱护。
真书子以命护她,而她,却把她守护了那么多年的神剑派抛之脑后。
心痛,心痛,惭愧,惭愧。
她将所有悲愤,都化作动力,她似风筝一般,随着风逐渐升高,高至苍穹,她十指交叠,学着渡劫真君的手势,念起了漫天星辰决:
“漫天星辰,暗夜流金。”
随着她手势的变化,整片天空逐渐陷入黑暗,一颗颗月亮大小的陨石突然出现在上空,随着她睁开双眸,无数陨石裹挟着熊熊烈火,冲着妖兽砸了过去。
从高处看,那些盘踞在会稽山脚下的妖兽,像极了黑色的蚂蚁,妄图用他们丑陋的身躯,将神剑派淹没在尸体之中。
无颜只觉得这些妖兽无比的丑陋,即使数量再多,垃圾就是垃圾,垃圾多了,只会变成垃圾场。
她紧紧的看着无数陨石像流星一般在妖兽上方爆裂开来,蕴藏在里面惊人的法力,顷刻间,将解除到的妖兽烧成灰烬。
无数妖兽匍匐着苟延残喘,无忧立刻率领神剑派众人,冲了出去,她两眼放光,不停指挥:
“补刀,快补刀,不要给他们活下来的机会。”
无颜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只有看到无忧,看到神剑派众人的笑脸,她才会觉得,自己没有错的离谱。
而真书子,也没有白白牺牲。
就算再见到,她也能毫不心虚的告诉她,自己守护了神剑派,守住了她心心念念的神剑派。
师父啊。
无颜轻轻叹息。
她倒是成了神剑派第一个飞升的弟子,只可惜,她的师父,没有看到。
遗憾,太多遗憾了。
她始终觉得,来到神剑派后,所过的那一年,她得到的温暖,比她之前500年,加起来的温暖还要多。
如果可以,她真想在人界,多陪大家几百年,最起码,也要让无忧到了能真正接手神剑派,修为提升到渡劫阶段。
而不是,现在连大乘都没有的状态。
“无忧。”
她缓缓下落,冲无忧走了过去。
地上的尸体很多,她深一步,浅一步。
但无忧似乎沉迷于斩杀妖兽,并没有过来接她。
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师妹果然还是如记忆中一般淘气。
“无忧。”
她好不容易走了过去,法力的损耗,比她想象中要大,刚刚的漫天星辰决,几乎耗尽她所有法力,她有些踉跄,扑在了无忧身上。
“师姐?”
无忧转过头,突然用很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无颜一下子有些心慌,也许是没有人护着的日子太难,无忧的眼神,比之前沧桑了许多,看起来有些忧郁。
她不免有些心疼:
“我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了,想回去看看。”
“好啊。”
无忧一下子变得笑眯眯的,跟着无颜,飞回了神剑派。
山门里,来避难的村民非常多,但属于真书子的后院,并没有放人过来。
无颜走进那院子,突然停住了脚步,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师父。”
她擦掉眼泪,但新的泪水即刻又涌了出来。
“师姐,节哀顺变,你别伤心了,师叔也不想看到你哭。”
无忧扯着她的袖子,安慰她。
无颜依旧触景生情,干脆跪了下来,朝着真书子的卧室,缓缓磕头:
“师父,弟子不孝,没有守护好神剑派。”
“弟子不孝,也没有守护好您。”
她啜泣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无忧紧紧的皱着眉,此情此景,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无颜缅怀了一阵,终究不敢推开那扇门。
她恍惚间,总觉得,师父还在门后的塌上躺着休息,而她推开门,依旧可以像往常一般,躺在她腿上,跟她闲聊。
物是人非,她不敢打破这样的幻想,转身去了海棠树下,那埋葬着真书子的地方。
她在那里站了一晚上,祭奠世上最好的师父。
可惜,海棠花神已逝,今年的海棠,果然没有开花。
她出神的看着那庞大的枝干,当日真书子为她梳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转头,便天人永隔。
世界,何其残酷。
她深吸一口气,胸前的珠子蓝色所剩不多。
她准备去向无忧告别。
来到二层小楼,打开门,却只看到无忧在里面,她有点吃惊:
“咦,你的小乌龟和小蛇呢,被你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