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人要找我抚琴一曲,是哪位要找我抚琴?”
二楼平台的中央,一道薄纱风屏在中间,那个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云青竹望上去,似乎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映入眼帘,身形纤长,轻轻飘起的纱衣仿佛带着仙气。
云青竹一愣,目光直直地瞧着那道身影,低声说:“这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
“是我要找您抚琴,听说清莱楼的花魁琴技高超是云城的头号人物,若是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所以许某此次来这不是为了吃饭,是为了洗耳恭听一下您高超的琴艺,若是您愿意弹奏,您在酒楼赎身的我可以帮您一并付个干净。”
许辰溪说完,大堂里的人纷纷赞叹起来。
“是谁家的公子啊?好有钱啊!”
“是啊,那可是几百两呢!?”
屏风里的人轻笑一声,一双桃花眼半垂下去像夜空酣醉的星辰,而长长的睫毛下,眼神锐利如刀地扫过楼下的几个人。“赎身钱就不用这位公子给我付了,我也不想给这位公子弹奏。”
他一说完,楼内又重新喧嚷起来,几个常来的食客看惯了这样的场面,听惯了他的话,嗤笑一声:“啊!就说不好请啊,花魁不是就为钱的,要不然这么多人请他,他早走了。”
“是啊是啊,今天下午就有两个南疆的公主来请他弹奏了,还不也是碰了一鼻子灰,什么也没听到!”
“要不我说还是老老实实吃饭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那些话声音不大不小,也刚好能入云青竹那一桌人的耳朵里,云青竹听完瞅了一眼二楼的人,秀眉轻拧,一缕淡淡的烦躁跑上眉心。
“许辰溪我们还是乖乖吃饭吧,来酒楼里花这么多钱本来就不合适,你还不如留着一会儿买别的吃的。”
许辰溪的眸色乌黑,似是窗外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他说:“竹儿,你一定会喜欢听的。”
云青竹看着他无比深沉认真的双眸,心底一软,叹了口气:“好吧,那我问问他愿不愿意给我们弹一曲吧,你就坐在这里别出声,苏辞云你看着他,别让他生气。”
“好的,小青青。”
可云青竹刚转头望向楼上,那人居然就开了口:“不过,公子身边的这位长相白净的公子倒是很合我的心意,我可以免费为那位公子弹奏一曲,只是弹完了这首曲,那位公子要上来跨过这屏风和我见上一面可否?”
他的声音如同雾气笼罩的山林,神秘而悠扬,他的话说完,大堂里一片哗然,食客和跑堂都随着议论起来:
“该不会是要点眉心吧?和这个公子?”
“点眉心?可不是吧?点眉心是花魁对心上人才有的仪式,不是说花魁点了谁的眉心谁就要为他赎身,然后带他离开吗?”
“我记得他不是点过眉心了吗?”
“两个大男人点什么眉心啊?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吗?”
此时许辰溪也坐不住了,他猛然要站起来,被旁边的苏辞云拉住,他一看阻拦的人,脸色阴沉道:“你要干什么?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我打你可不会留情。”
苏辞云嘴角漾起弧度,语调端的散漫。“你急什么?你为什么不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再起来?他只说了跨屏风又没说点眉心,你怕什么?你都是她的人了,你还不了解她吗?你什么身份地位出来的?小青青不可能看上这种身傍巨债的人,你放宽心好不好?”
“哎呀,我真是无语,你去吧你去吧,让小青青生气了你自己去哄,反正和我没关系,小青青好不容易玩儿一趟,你一个早就嫁给小青青的人,还没我一个刚来的人有气度……啧啧啧,我看你是忘了留在宫里的那个人了。”
“是啊是啊,许公子还是赶快坐下吧,万一一会儿暴露了黄公子的身份就不好了。”
“许公子,只是跨屏风的话没事的,黄公子她也不会知道含义的,而且黄公子现在是男儿身,在所有人眼里都不作数的。”
想到她们的话和下午宴会上洛明轩落寞的身影,许辰溪手指动了动,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坐回了原位。
“见一面可以啊,虽然我不知道公子见我一个大男人做什么,但是能有仙乐入耳做什么事都无所谓。”云青竹迎着二楼那道身影,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勾,缓缓地笑了笑。
“那好,那鄙人这就献丑了。”
他话音一落,全神贯注地拨动手下的琴弦,流露出优雅而矜贵的姿态,琴声如流水流淌,时而轻柔,时而激荡,音符如同灵动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让所有人都沉浸在漫山遍野的花丛花林里,陶醉在这曼妙的音乐中。
一段娴雅之后猛然转弦,琴音飞快,意境幡然升至另一个层次,犹如白珠落玉盘,又如狂风席屋宅,雄鹰穿过树浪,丰富的情绪层次不断递进,空气中弥漫着狂欢和急切的气息,柔韧的琴弦仿佛在他手中跳舞,奏出无比欢悦的章曲。
云青竹听着,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脑袋疼的发胀,可不论她怎么想,都想不出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曲调。
一曲终,如海啸雷鸣般的掌声轰然响起,整个屋子的人都为他站起了身,云青竹和许辰溪她们也一同对他矗立,那人在万众瞩目中缓缓起身。
“上来吧。”
此时掌声停了下来,气氛出奇的安静,安静到连她踏上楼梯的每一步响动都是那么清晰,都听得一清二楚,云青竹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咚!咚!咚!”仿佛要与她的脚步声合二为一。
云青竹在屏风前站定,屏风由紫檀木制作,屏风高大挺拔,通体涂着珍贵的雨露漆,屏风上栩栩如生是仙鹤祥云雕花,仙鹤正在云层翩翩起舞,走近,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他坐在屏风后,两处垂吊着遮挡那人的几层黑色薄纱。
“听楼下的人说你是黄公子,进来吧,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