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里就不用多礼了,你们叫个人去为绿湖拿双碗筷过来。”
“是,奴婢们这就去。”
两人说完就退出了大殿,不过一会儿,便将玉盘珊瑚茶碗放到桌上,一对漂亮的凤凰篆刻在筷子上,细致无比的做工,让人看着不禁连连称赞。
云青竹气定神闲地捧起杯,分明笑着,眼底却无一丝欢喜的神色。“绿湖,你拿着吧,反正这些东西我也用得不惯,你用怕是最好了。”
绿湖晃了神,忙推脱说:“皇上,您这是跟我开什么玩笑啊,奴婢可不敢跟皇上瞎开玩笑,奴婢怎么能用这专门给皇上打造的东西呢?还是皇上自己拿着用吧,奴婢用皇上用过的餐具就行了。”
小样,打我的人还惦念我的王位,现在让你吃我的剩饭,让你用我的餐具你倒是不敢了?云青竹心里念了几下,马上脑袋钻出一个想法,瞪大眼瞧着绿湖。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是在因为前几日我克扣你月银的事情而记恨我吗?我克扣你月钱是因为不想让姑姑们误会你,不想让她们对你使绊子。”
云青竹说着,捏起拳头,神色愤然道:“结果没想到那个翠湖居然这么蹬鼻子上脸,她居然敢嘲笑我?!她以为她和你是一个地位吗?”云青竹握上绿湖的手,把她拉到座位上坐下。
“你别怕,我之前假装对你不好就是为了有这天,能找个机会给她送走,她现在居然服侍我都服侍完了,露出不耐烦的原型了,我定是不会让她再好过,你放心吧绿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会好好对你的。”
云青竹夹起一口菜,放在玉盘琉璃碗里。“你吃啊,多吃一点儿,我看你最近都明显瘦了,一定是因为我伤心了吧?快吃,多吃一点儿。”
绿湖犹豫一下,拿起了筷子,夹菜放进了嘴里,云青竹瞧着她,弯唇浅浅笑着。“快吃吧,别总是看我啦,我脸上又没有肉,肉都在碗里呢。”
云青竹深知绿湖并非眼前这样好哄,只能暂时把翠湖交到洛明轩的手里,在表面跟绿湖做塑料姐妹花工作。通过这些,云青竹让她放松戒备,让她对皇位没那么着急,那样她就能多些时间来筹备自己的江山大业,才能把这些躲在暗处的人统统拉出来,斩草除根。
只不过,光凭自己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来到这个游戏世界这么久,她总算是想明白了要怎么玩儿这个游戏,怎么当好这个角色,只是……她隐隐约约总觉得,自己落下了什么东西,或者说,仿佛是忘记了什么关键的人物。
瞧见绿湖瞥来的眼神,云青竹唇边勾起一抹单纯的笑容说:“绿湖,你怎么了?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见她摇头,云青竹便松了口气,问:“绿湖吃好了就跟我说吧,我要准备一下去见陈氏之子了,他马上就要进宫来了,朕在想要不要亲自到陈家跑一趟。”
绿湖夹菜的动作明显一滞,尽管她伪装的很好,云青竹还是发觉,问:“绿湖,你说我要不要去陈家亲自跑一趟?或许能给这个新的妃子留下个好印象。”
对面的人放下了碗筷,起了身回道:“皇上,绿湖虽然不懂这些男女情谊上的事,但是朝中的事…绿湖多听各位太监和公公们说到过,听说这个陈家的公子是独子,他父亲在朝廷当官,但是却是个芝麻官点大的小官,在朝中根本平日说不上什么话,最近大殿上还有许多大臣诋毁陈大人,说让陈大人带着全家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流放。”
“皇上,您还是去陈家看看吧,也好给陈家人撑撑场子,让那些人不再为难陈公子的父亲,好让陈公子心里有个安慰。”
绿湖一说完,云青竹便马上站起身,绿湖吓得马上跪下,连忙磕头说:“皇上莫生气!皇上莫生气!奴婢是瞎说的!”可她还没说完,云青竹却不如她想的那样,而是云青竹脸上生着一丝狂喜之意,在大声说:“好!我与你这就去陈家给陈公子的父亲撑腰!我看有我在,谁敢欺负我的人!”
绿湖轻轻皱了下眉,然后从地上站起身问:“皇上?皇上?您不生气吗?奴婢还以为您生气了。”
云青竹敛眸看向她,不解地问:“生气?我生什么气?”
绿湖笑起来,连忙说:“好!皇上不生气就好,皇上放心,奴婢这就去给皇上准备车马,马上就能出发去陈家,到时候皇上就能让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娶了陈氏家的公子,陈公子一定能够也会因为皇上今日做的事而感激皇上的。”
直至绿湖的身影消失在殿内,云青竹的笑容瞬间消失。
望向殿内白玉石上的龙凤腾飞图案,她心底思绪乱如麻,轻声说:“我不过是问个问题给你,你个心机狗倒是自己给我说出来你朝廷里有人了,手伸的可真够长的啊,苏公公是前云帝身边的人,太监们在大殿旁听政务是要杀头的,你是听谁说的陈家被欺负呢…”
云青竹揉了揉肩膀,重新瘫倒在床上,痛苦地呻吟一声后,被子里传来低低的声音。
“不过…每日当皇帝可真累人啊,刚把我可爱的小翠湖送走,对着这个心机婊五分钟,我就已经感觉我要吐了。”
从皇宫到宫门,一路静谧无声,唯有车轮碾过石板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帷幔晃动,时不时吹开一条缝,里面露出金色凤凰飞舞的精致绸缎后,偷看的人就不敢再多看,急忙趴在地上恭敬地喊起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车从清莱楼直直驶向前方,朱窗半开,里面透出一双莹亮的眸眼偷偷看着酒楼,来往的路人一看车前高大的御卫军和苏公公,立马就清楚了里面的人身份是何等高贵,都让出路来让那辆马车行驶。
云青竹瞥着敞开的清莱楼里,似乎在轻歌浅舞,箫声琴音从楼里幽幽传来,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便听到戛然断掉的琴弦,突兀的不成样子,她喃喃起来,像是在自己问自己:“是他在弹琴吗?他现在还在清莱楼住着吗?”
想到那个人,那些话就像录像带一样反复在她脑海播放:阿青,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阿青,你欠我一条命。
马车很快驶离了清莱楼,车里,一双葱白的指尖慢慢放下了帷幔和窗纱,女人头靠在门框边,心里有些莫名的沉闷。
马车离开后,百姓们才慢慢站起了身,嘀咕的话语从酒楼外传到酒楼里,前来吃饭的食客都不禁讨论起来。
“听说啊,皇帝是要去接陈家的公子。”
“可不是嘛!从清莱楼过后,那就是去陈家啊!”
“听说皇上对他挺上心的,在选妃典礼就对陈氏的孩子和贺霖将军说了话,别人啊,是抬头都没抬头。”
“真的吗?那陈氏还能和贺霖将军一起入选?”
“陈氏公子好歹也是名流千里的俊美男子好不好?好多云城的姑娘都对他有意思呢!”
听着讨论,顾掌柜瞧了一眼二层的那个地方,本该坐在那里的身影已然没有踪迹,他忍不住啧了几声,这时候——
几个大堂吃饭的食客拍了拍桌子,对着顾掌柜问:“掌柜的,你们这琴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刚坐下就没了琴声啊?”
顾掌柜哼了一声,说:“琴声?你没听到刚才琴弦断了的声音吗?琴弦断了还怎么弹琴?客官啊,你就别为难我了,弹琴的人都不在了,光我,我也修不好那琴,您还是好好吃饭吧,改天再听也不迟,改天听它也不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