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泊风已经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可一切哪里来得及,他放开手里的人,还没来得及给洛明轩传输灵力,就有一道力量将那副身躯从自己的手里夺走。
一想到洛明轩处心积虑将地点选在自己的领地,周围不可能没有任何看守的人,陆泊风光顾寻找附近暗藏的军队,哪想来人出手狠辣,他不得不防才使出了阴毒的巫蛊之术,在意识到之后,洛明轩已经撞上了自己的招式,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根本来不及反应。
“两位还真是阴险,用这一招来让皇帝对我仇恨?”陆泊风问。
月色下的另一道身影亮出,是另一个皇宫中的妃子,他认得出那人是谁,三盟山的盟主也是一定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过看着他眼底泛红和颤抖的手,现在怕是没心思也没打算与自己交手,陆泊风神色复杂。
“你们想让云青竹恨我大可以让我自己动手,不必如此多事。”陆泊风皱着眉头,心里实在觉得恍惚,“周围的夜宁派已经听到了风声,正在往这里来,若是你还想留皇后个全尸,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
许辰溪:“……”
许辰溪手里为倒下的人传输灵力,声音带着哭腔地叫着洛明轩的名字,看到洛明轩的手逐渐垂下,他抬起头,眼里带着探究看向陆泊风:“你难道没有一点儿愤恨或者想要自证清白的想法吗?不是你做的你难道不想跟竹儿解释清楚吗?”
皎洁的月色下马车的帷幔泛着熠熠光点,陆泊风擦拭干净自己的手帕,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千杯酿,“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皇帝与我本就积攒仇恨,杀掉洛明轩这个病秧子本就是夜宁派给我的任务,我还要谢谢你们免费送上门,省得我亲自到皇宫一遭。”
说完这话,陆泊风勾起嘲讽的笑容,浑浊的眼里透露出一股怜悯,“不过许辰溪,下一个怕是就轮到你了,比起关心一个死人给一个死人输送灵力浪费灵根,我还是劝你往后几日多加练习,争取给自己留个全尸。”
许辰溪从未见过像陆泊风一样无情无义的人,以前他们三人到清莱楼还多次捧场,听说竹儿也常去清莱楼做客,怎么就能熟视无睹地将一切说的云淡风轻,之前他还总觉得,竹儿那样喜欢陆泊风,一定是因为陆泊风身上有什么闪光点,现在可是看清了。
此地是陆泊风和夜宁派的地盘,周围响起了迅疾的蛇嘶和蜥蜴爬行的声音,是夜宁派的残党来了,许辰溪抱着洛明轩的尸身,迅速乘马车消失在了林中。
*
洛明轩的尸体放在了软榻上,许辰溪自上次离开三盟山之后,这是第一次见到云青竹,听着耳边传来的哽咽,许辰溪看了眼坐在身前的云青竹,想用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可周边的人都沉浸在这悲痛之中,她怕是想看清楚洛明轩的最后一面。
“你醒醒啊,洛明轩,你为什么躺在这里不和我说话?”片刻后,她静静地开口,抬起红肿的双眸瞧着床榻上静静阖着双眼的男人,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在意在下人面前保留什么形象。
“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守着竹儿和皇后娘娘就够了。”
她坐在床上,双手扶在床榻,静静趴在床边,都不忍心打湿洛明轩的身上,笨拙地擦着眼泪。
“陆泊风约皇后到竹林相见,没想到竟是为了解决掉皇后,洛明轩本来身体就每况愈下,不成想他心肠如此歹毒,竟然狠的下去手提前解决掉他。”
许辰溪在说这话时,完全不觉得用这种仇恨的口气有什么不妥,仿佛入了戏,牙齿都咬紧,期盼着她对陆泊风立刻恨之入骨。
云青竹听见耳边的这话,倏地一笑。
许辰溪听见,面上虽然不显,但心却也被提到了嗓子眼。
只有他知道内幕,跟云青竹说这样的谎话还是头一次,内心其实还是不忍心骗她,但没有别的办法。
下一刻,云青竹就从桶子里拿出手帕,抬起了洛明轩的手臂,“嗯,给他梳洗打扮一下,他只是睡了一觉,等一下就会醒来,我还有好多奏折不懂得要问他呢,他一会儿得爬起来赶工,不能老是装睡。”
云朝的天子,怎么,怎么能在妾室妃子面前掉眼泪,怎么能在如此艰难的时候,朝廷动荡的时候忘记身份?
她绝对不能让许辰溪担心,不能让更多人冲动去找陆泊风。
许辰溪没有回答,直接在床榻的另一旁坐下,伸手将荷包放在桌上,将手上的薄纱榄上,传达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云青竹便放下手,将手中被浸湿的纱布放到他的手中。
“他什么话都没有留给我吗?一句话都没有?”
听到这话,许辰溪将一早准备好的鹿丹放在她的手心,“他用鹿丹凝炼了一部分灵根灵力进去,临死之前留了一些话让我一定交给你。”
她那只手白皙又柔软,手中的灵珠泛着金黄色的光芒,一白一黄相称,对比格外强烈,那股温暖的力量从手心泛上来。
“我先出去了。”许辰溪说。
云青竹看着此刻在手心里的那颗珠子,片刻的恍惚之后,手心里的灵珠便化成了一小只轩辕小兽的虚影,在她的手掌间翻身软糯糯地叫着。
“青儿。”洛明轩矜贵优雅的嗓音如同从仙境中发出,她不禁手掌颤抖,眼泪硕硕落下,“这只小兽是我的灵宠,你以前说很喜欢这种小玩意但母后不肯给你买,本来我想若是身体稍微好一些就去到故芳斋给你找一些的,可惜……”
小兽像是察觉了她的心绪,舔舐起她的掌心,直白俏皮的视线和她的视线对上,小兽萌软一叫,“一点儿也不喜欢。”
云青竹没有因为小兽的卖萌而勾唇,反而眼里的惆怅和伤怀更加浓重,“为什么不为自己争取?为什么不老实交代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