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
小院里的林黛玉虽然心底有些不解,可是面色如常,想来侯爷是有事耽搁了。
和两个小丫鬟用完了早膳,让其收拾好之后,还准备派紫鹃去门口看看,侯爷来府了没有。
就在此时,
刚出去的紫娟,没过多久。
紫鹃一路小跑的回了院子,进了屋就喊道,
“小姐,小姐,老太太让人来叫小姐了,说是金陵薛姨妈进了府,还有侯府的夫人长安县主也来了,如今都在老太太屋里说话呢。”
林黛玉心下一怔,薛姨妈一家人既然来了,那么宝钗姐姐必然也会来,只是一想到郎君没有来此,心里颇有些委屈,昨日还说给自己送东西呢。
“为何侯爷没来,可知道缘由。”
紫鹃自然是看出小姐心情不好,小声回道,
“回小姐,听他们说,早上侯爷就被宫里的人给拉走了,不过那些家具用度都到了府外,侯府的人忙着卸下,一会就运过来了。”
林黛玉哪里想着那些东西,用与不用倒是不在意,
“那收拾一下,去老太太屋里。”
“是,小姐。”
紫鹃喊来雪雁,把屋内简单收拾下,然后给小姐拿了狐裘披上,二人这才跟着,护送林黛玉出了屋,外面自有亲卫和丫鬟跟着,往荣庆堂走去。
荣庆堂,
里面不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到了屋外的林黛玉不免心思重一些,想着是什么事竟让人如此开怀。
到了内廷,
有老嬷嬷喊道,
“林小姐来了。”
屋内的人都是熄了笑声,往屏风隔档看去,只见林黛玉披着狐裘,照例是一身素衣厚袄,清丽的模样惹人怜爱。
贾母一见林黛玉进了屋,急声喊道;
“玉儿,快过来,可别在外面冻着了,”
声音急切,颇为动了情,林黛玉自然是感受到了,含笑的点了下头,走了过去,
“祖母安心,玉儿无事。”
贾母一把拉着近前的黛玉,摸索着黛玉的双手,感叹道,
“还是外孙女好啊,还记挂着老婆子,来,这是你二舅母,大舅母,这个是金陵来的姨太太一家,如今也要住在府上,日后自然常见面,凤丫头不必说了,县主你也应该认识。”
贾母不厌其烦的又给黛玉一一指认屋内之人,黛玉懂礼数,自然是一一行了礼,再给秦可卿行礼的的时候,被秦可卿直接拉到身边,让其坐下,
“还是玉儿懂礼数,哪像她二人没大没小的,咱们姐妹,哪有那么多规矩,在我身边坐着。”
秦可卿嘴角一笑,按着黛玉就坐下去,只有月舒二女翻了下白眼,自顾着吃喝,全没在意。
王熙凤颇为羡慕秦可卿的好脾气,换成自己,贾琏的小妾要是敢给自己脸色看,不扒了她们的皮,我王熙凤的姓倒过来写,当然,以前的那些小妾早就被她自己收拾一空了,
“怎么了这是,老太太偏心可不能这样偏心,每次介绍人,都是把我给略过,心里可不是滋味,虽然和黛玉妹妹相熟,怎么也做做嫂子的威风一下不是。”
黛玉信以为真,还想起身给二嫂子行礼,被秦可卿给拉住,贾母也是看见了,骂道,
“好你个破落户,竟然敢打趣玉儿,我看你是没事了,一天天的就知道欺软怕硬。”
秦可卿也是笑道,
“凤丫头果然是伶牙俐齿,什么话都被你说了,我可告诉你,要是玉儿在你这受了气,不要我过问,侯爷要是心疼,有你受的。”
王熙凤脸色一红,此话怎能如此说,我怎么受得起,大嫂子一晚上都求饶了,还不放过,
“哎呀。你看,县主急了,你都那么疼她,我哪里敢欺负玉儿,就是开个玩笑,逗逗她。”
黛玉此时也反应过来,二嫂子的性格是有些,倒是不好说出口。
“行了,凤丫头,你以后少拿那些话打趣玉儿,你倒是脸皮子厚。”
就连二太太也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如今贾琏到现在也没来给自己细说江南之事,怕是林家的家财早已落入侯府了,
那日里,
洛云侯送来的银子,想必也算是分润的,倒是知道礼数,虽然自己不喜贾敏,可是林黛玉进了侯府的门,和贾家也没了进门的关系,到也不用理会,只是当日宝玉堂内摔玉实在是不成体统,可能和那丫头犯冲,以后还是少见面为妙,二太太下定决心让宝玉远离黛玉。
“是,一屋子人护着人家,我这个破落户怕是惹不起了。”
王熙凤捏着嗓子说完,还故意扭捏一番,惹得身后三春忍不住笑出声,就连秦可卿和林黛玉也是满脸笑容,薛姨妈和薛宝钗自然是有些羡慕,只有坐在下首的薛蟠无聊,吃着糕点看着堂内之人笑声,实在是不解何意。
(
荣国府,西南角,
贾家族学,
贾宝玉和族中子弟,包括贾兰和宁国府贾蔷尽皆在此,众人都是正襟危坐,聆听夫子语录,
夫子今日乃是温习论语,在上面一句一句读着,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而后讲着经意,
半个时辰过后,夫子放下书册,说道;
“此乃就是先贤为政之学,休息一炷香时间,回来继续。”
夫子说完,就放下书册,走出大堂。
等看不到人影,堂内学子都是轰然吵闹起来,乱成一团,说笑的说笑,打闹的打闹,尤其是贾宝玉,身边始终有人围着,就连贾蔷也不免凑了过去,看着宝二叔有些不耐烦神情,对着周围的人呵斥道,
“都闪开,不知道宝二叔就要参加恩科了吗,如此吵闹怎么能安心。”
似是好意,可是此话一出,堂内之人立刻噤声,都看了过来,原来族中之人并不知道宝玉要参加科举,毕竟名帖有限,如今一同玩乐的宝二叔竟然要下场应试,族学的学子,心里忽然有了一些怅然若失,只是想细问,可是没有胆量。
贾蔷继续说道;
“诸位,说话都小些声音,恩科在即,也没几天日子了,都安稳一些,万一宝二叔高中,乃是贾家之福。”
“是啊,还是宝二爷厉害。”
“恭喜宝二叔了。”
周围的人都是奉承话,不要钱一样称赞了起来,贾宝玉虽然感觉不妥,可是心里难免是有些飘飘然,幻想着恩科必然不难,保不准就过了,也没有之前那种抵触。
只有坐在窗边的贾兰,有些羡慕的看了宝二叔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打开书册,细细研读论语经意,好似母亲说过,父亲当年就是熟读此书才过了第一场,童生乡试不难考,到第二场考的经意就是不简单了,所以这次要自己一定过了童生试。
定下心神,去除杂念,继续看了起来。
屋外,
负责看着族学的贾瑞,早就从外拿了些糕点,献媚的进了屋,给宝二爷送了过来,小心的放在桌前,
“宝二爷,这是您院里的大丫鬟袭人,给宝二爷做的糕点,本来夫子规定,任何人不准带吃食进来,可是宝二爷如此用功,我倒是给了方便,给宝二爷拿了些进来,垫一下肚子。”
四周的人都露出羡慕神色,贾宝玉也是心动,腹中确实有些饥饿,可是宝玉也知道不妥,看着一脸赔笑的贾瑞,也不好拒绝,只得接了过来,然后打开食盒,开始分了起来,
“来,不要客气,都尝尝,给。”
贾宝玉拿着糕点就开始给众人分食,这些糕点虽然好吃昂贵,但毕竟不缺,天天吃也是腻了,那些贾家族人哪里吃过那么好的糕点,争前恐后的过来挣抢,
一时间乱糟糟,就连贾瑞也是暗自咽了口水,贾宝玉见了,拿了一块桂花糕,递了过去,
贾瑞连忙接过,道了声谢,
“谢谢宝二爷赏。”
只有贾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总想着母亲李纨的嘱咐,不敢休息。
此时,
一炷香的时间已过,
夫子迈着步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贾宝玉周围乱糟糟的,好似争抢吃食,面容微怒,自己早就有交代,不得在学堂带吃食,不得喧哗,可是一想到贾宝玉的身份,不免有些不自然,内心哀叹一声,再留三日就辞去夫子教学之务,全力备考,虽然考上举人,终归棋差一招,今年恩科,必定进甲等榜单。
稳下了心神,扫视一眼大族子弟,不堪造就,实在是虚度光阴,可是寒门子弟出路在哪,内心叹息,最后看了一眼,倒是有一个矮小的身影映入眼帘,这是,贾兰,夫子钱方山默念了一声名字,倒是可造之材。
忽然心生怜悯,贾兰的事钱方山倒是知道,想来是得了其父的才智,看了屋内乱糟糟,也没了教书的念头,
迈步走了进去,
堂内众人,
不知谁喊了一声,
“夫子来了。”
众学子都是赶紧跑回座位,好似刚才的一幕仅仅是过眼云烟,虚幻一样,钱夫子摇了下头说道,
“从今以后,你们各自温习功课,钱某不再教书了,贾兰,和夫子出来一下。”
堂内的学子,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钱夫子,就连贾宝玉也有些不知所措,出了何事。
难道是因为刚刚自己拿了糕点吃食的事,让夫子有了怒意,可是就是一点吃的东西,哪里能生那么大的气,本想出去和夫子解释,可是实在是没有胆子,只得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语。
哪知道钱方山说完话,就收拾下东西出了屋,来到了夫子休息的地方等候贾兰,贾兰心里也有些惊慌失措,教书的夫子可是满腹经纶,经意有独到见解,怎么会有这样想法,放下书册,起身就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