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朝,贾政全程是懵逼的。
本来,工部的尚书老大人雄心勃勃的弄了个修河计划,要在隆正八年整修黄河河堤。
贾政一直考虑的也是这份计划,虽然按赵师爷所说,户部不可能给那么多银子。但是尚书老大人同样不可能不知道国库没那么多银子。
所以贾政认为赵师爷说得对,尚书老大人就是想要漫天要价,然后坐等户部落地还钱。
没想到一心扑在治河上的贾政去突然在朝堂上接到圣旨,自己官升一级,被打发出京,去了浙江做学政。
这不是开玩笑嘛,贾政自己都觉得荒唐。自己这个官可是荫封,不是出身科甲正途。让自己去浙江做一省督学,而且马上要主持乡试。这可怎么好。
朝臣们被隆正帝玩了个晕头转向,直到隆正帝退朝离开,才反应过来。
皇帝要对贾家施恩,给自己的老丈人一家实惠,大家没什么说的。
给贾琏升爵升官,那是人家确实有这个能力。宁国府的爵位多传一代,勋贵们虽然羡慕,但是也是有先例的,没什么说的。
可是贾政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荫封官,要给他升官干点别的还则罢了。出任浙江这样一个科举大省的学政,不是在开玩笑嘛。
看到皇帝跑了,朝中的官员便围住了没来得及离开的贾政。
“政公,你应当明白,出任学政你是不合适的。不若我与政公一道觐见陛下,求陛下收回成命,改任他职。”
这是比较客气的。
“贾政,你不过蒙祖荫授官,无功名傍身,焉能出任一省学政。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自己向皇爷请辞。尚能在士林中留下清名。
若是让我等出面,恐怕你将来就要留下骂名。”
这是不客气的。
贾琏冷眼旁观,看到贾政居然被说的貌似是动了心,不觉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
不论隆正帝是怎么想的,明面上看,皇帝女婿顶着莫大的压力给你升官,如果你去辞官,岂不是打皇帝的脸。
这也是贾琏当初宁可把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位出色的师爷送给贾政而不是如林如海所言同贾母联手,让贾政辞官的原因。
说到底,林家因为林如海,已经不再是勋贵家族,而是到了文官集团一边。
他任性起来辞官不干没什么。凭借他积累的人脉和财富,哪怕是回苏州做一个土财主也能富甲一方。
但是贾家不行,贾家如今还是世袭勋贵。贾政如果辞官,恐怕会让皇帝恶了贾家。
所以这个时候,不管贾琏愿不愿意,他都必须出面,为贾政解围。
“诸位大人,这话不合适吧。”贾琏很从容的来到贾政等人所站之处,打断了他们的话。
看到贾琏到来,贾政眼前一亮,刚要说什么,贾琏摆手打断了他。
不过围着贾政的人大多是年轻御史,本就血气方刚的年纪,热血上头的时候就看不到贾琏和贾政的区别。
当下一个今年刚刚由下面调到都察院的年轻御史就出列说道:“贾琏,你们贾家自敬公之后再也没人能在科甲及第,读书人的事,你还是少管为好。”
饶是贾琏如今心事重重,也被眼前这个家伙气笑了。大郑可没哪个皇帝说过与士大夫共天下之语,也不知道这群人的优越感是怎么来的。
反正贾琏不会惯着他,反手一巴掌就抽了上去。看着被他抽的满嘴血的家伙,贾琏冷哼一声:“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和一个国朝侯爵说话,本侯倒要去问问你们掌院,都察院是不是连上下尊卑,国朝体统都忘了。”
说完,贾琏锐利的双目看向围着贾政的那些人:“你们对陛下的决定有意见,可以和上官陈述,可以在朝上奏陈。有直奏之权的,也可以回去给陛下上折子。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还学会威逼同僚了。都滚,否则本侯会让你们知道,武人是怎么说话的。”
众人为贾琏的气势所摄,纷纷离开。贾琏这才对贾政说:“二老爷还是快回去吧,你去浙江的事还得尽快让老太太知道。”
说完也没多搭理贾政便走了,他是心烦啊,眼看已经定好了贾政三天后乔迁。没想到隆正帝横插一杠子,这万一贾母回去后反悔了该怎么办?
“荣侯好大的气魄,光明殿上掌掴御史,大涨我武勋的颜面啊。”
贾琏回过神,转过头看向来人。
军机大臣,通州大营大将军,安东侯李现。永安勋臣的代表,和如今荣国府的关系可想而知。
“下官见过大将军!”论爵位,贾琏如今和李现一样都是侯爵,论官职,鸿胪寺卿单论地位也不比通州大营大将军差多少。
但是李现如今还是军机大臣,而且可以预见,哪怕是将来太上皇崩逝,李现的能量和权力也不会变小,只会更高。
隆正帝毕竟是天子,即使他再信任贾琏,也不可能放任军机处被荣国系控制。
所以,不管怎么样,李现也不可能成为贾琏的自己人。
“荣侯不必客气,免礼。”李现四十出头的年纪,在武勋中堪称年富力强。但是和贾琏比起来,李现却明显感觉自己老了。
“大将军叫住我,可是有所吩咐?”贾琏这个时候没时间和李现说话,贾珍就站在一边,明显是有话要说,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和李现说什么。
李现也注意到了贾珍,却是看都没看他。以李现的性格,若非贾琏异军突起。已经是冢中枯骨的荣宁贾家还真的没什么让他看中的地方。
“老夫没别的事,只是三日后是本侯四十五岁生日,府中会办一个小小的仪式。请荣侯不吝鄙陋,务必赏光。”说完,李现拿出一份请柬,递给贾琏。
贾琏伸手接了过来,虽然觉得诧异,不过也不可能有他过分犹豫的时间:
“大将军寿辰,能得到您的邀请,贾琏荣幸之至。请大将军放心,三日后,贾琏一定到。”
看着李现潇洒离去的背影,贾琏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