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学院办理休学,张途士与我打了一架,他单方面揍我。不得不说,章远山这个身体着实垃圾,不能说气吞山河吧,也算得上病入膏肓了。
书院的人围了一圈,指指点点,叽叽喳喳,慷慨陈词,就是没有一个上手拉。不为什么,就因为我新来这个书院,压根没交朋友。
柳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啊”地大叫一声冲了过来,张途士没吓死我,他快吓死我了。可惜他也是个菜鸡,因为张途士是个练武的,哪怕他已经额头缠绕纱布,他也能一个打两个。
我没有还手是因为我想坐实受害者的身份,一旦我还了手,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今天我不讹他一座宅子我不姓章!
可我看到柳叶抱住他的腿被猛锤,火气就涌了上来。
“你非要这样是吗?”我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得我自己都心惊。
他说:“是你先做的。”
我站起来,身体里汹涌着无穷尽的力量,我看到我拎着他甩向槐树,我知道我要痛下杀手,我控制不住我的身体。
好像有另一个人占据了这具身体,那人愤怒又悲伤,怯懦又疯狂,那人说:“你杀我!”
那人叫章远山,他回来了,他的灵魂拥挤着我的灵魂。
我看见楚天骄从远处跑来,慌张,焦急,风尘仆仆,他喊着我的名字,说:“别做错事——”
我谁的话也不听,谁的话我都保留几分质疑,他的话很多时候也不对,我应该见过他,可我记不起来他,我不想让他难过。
掌握命数的神,一定是个爱看热闹的主。他没给我超凡的心智,也没给我超长的寿命,他给我一堆麻烦。
最高不过离恨天,最冷莫若无牵挂。我站在冷漠无情的悬崖上,止住脚步,我有牵挂。于是我一把扯出那悲凉的灵魂,“滚蛋。”随后我便轰然倒地。
“去医馆。”我艰难地对楚天骄说。
“那他!”他怒极了,连伸出的手都在颤抖,“我替你教训。”
“他重要还是我重要?”我费力地拉住要挥舞霸王拳的他,“痛得灵魂都在疼,去医馆吧,去最贵那家。”我没骗他,我的灵魂真的在痛,那个老头,我记得他懂歧黄之术。
迷信这个东西很奇怪,它有很强的心理暗示效果和从众特质,所谓“信则灵,灵则信,越灵越信,越信越灵。”
“我这一生都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唯你,我希望有来生。”有位总理这样说。
我一生不信鬼神。恍惚中,我听到了自己声音,我说:“下一个世界会见面吗?还有下一个世界吗?楚天骄。”
有人哭了,不是我,我的眼泪都砸进了土里,他的眼泪却砸在我的脸上。
“你都想起来了吗?”
是啊,都想起来了。
我死于坠楼,而不是车祸,车祸是我们相遇时的场景。
我是自己跳下去的,他呢?
“你是怎么过来的?”
“出警那天,我想拉回你,可我的绳子没系好。”
我狠狠闭上眼睛,“无以为报。”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