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妈妈看看在文清怀里安静的熟睡的女儿,轻轻的对文清说:“其实没什么的,我已经习惯了。这是我该得的报应,所有的事情也是我的错。我前面生了两个男孩,是双胞胎,悠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应该照顾她的,可是她出生的时候,她的哥哥们才三岁不到。我是意外怀上她的,怀她的怀相不好,我在孕期受了不少罪。只能老老实实从广省请假回到京城,让婆婆照顾我。
后来公公去世,婆婆就把悠悠留在身边解闷。我虽不情愿,却不敢反抗。只和老公带了两个大孩子回了广省。这孩子几乎我没有照顾过一天。没想到婆婆也去世了,我以为我们两母女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相处了。结果我又把她给弄丢了 。我只是没想到,悠悠从小根本就没有对我的记忆。加上那么天多天被拐的经历,她已经完全忘了我这个母亲。
我也算是活该,现在要这么卑微的讨好她,结果她还是对我不屑一顾。主要还是因为我这个母亲做的并不称职。文清你还没有结婚,你不能理解我的感受。我当时真的是分身乏术,一个人根本带不了三个孩子。婆婆又死活不愿意离开京城,我们才会把她留下给婆婆解闷,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结果!”
文清拍了拍在她怀里已经睡着的悠悠,对说着话泪流满面的悠悠妈妈说:“所以你得付出比对其他两个孩子更大的耐心来对悠悠!你从来未想过你生了她,却没有养育她。本来让她一个人在奶奶身边,养大就已经不应该了。她在火车站的遗失,你肯定得负全部的责任。你会说当时在火车上人多车多,孩子又吵,你们三个大人因为婆婆的去世,要搬回广省的东西也多。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悠悠是最小的那个孩子,理应得到的关注最多?可是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是把她给丢了,你觉得她不认识你,不是你的责任吗?
你们的工作忙,孩子又多,把她丢给奶奶养育,并不是你最大的问题。你最大的问题是从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悠悠感受不到你对她的母爱。自然就没有对你的记忆,我不信哪个孩子记忆的深处没有自己的父母?
你明不明白?不是悠悠不要和你亲近?也不是因为她对你丧失了记忆,是她的根本的记忆里就没有你们的存在!我不知道是奶奶没有拿过你们的照片给她介绍过,还是你们从她出生之后再没有回过京城。
或者说你们也从没有想过,打电话问候他奶奶的时候跟悠悠通通电话。或者写信给回家的时候让奶奶把写给她的那个部分念给她听。这样悠悠还能记不住自己的父母吗?你总强调客观原因,可你问问你自己,是否因为她不在你身边长大,就经常忽视她的存在?”
悠悠的妈妈看着文清有些恍惚,这些天她一直在强调,当时火车站的人多,他们带着的行李多,自己分身乏术。但确实没有想过文清的说法,悠悠本来是最小的孩子,是不是应该得到属于自己这个母亲更多的关注?
这个孩子没有在自己身边养大,所以自己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她,直到她被人拐走,又再次被找到。自己才突然发现女儿的记忆里居然从来没有过自己。文清说的话不无道理,或许是婆婆怕悠悠太过思念父母,没有给她看自己和老公的照片。可似乎也是因为工作太忙,他们这几年几乎都在广省,从来没回过京城。
哪怕过年的时候也只留下悠悠和奶奶在京城,从来没有想过孩子可能也会思念父母。只是觉得来往一趟自己有多不容易。所以文清的话也许是对的,自己从来没有把悠悠放在心上。是因为意外怀上她的时候?还是孕吐期的难受的时候?还是因为她是婆婆带大的原因让自己有些不喜欢她的?
总而言之悠悠的妈妈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儿。也许自己从没有真正的爱过自己的女儿,所以孩子现在对自己的折磨,也何尝不是一种补偿。自己要补偿这么多年对于自己孩子母爱的缺失,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文清再次回到自己的地盘,终于又活了过来。相对于京城里的尔虞我诈,这里毕竟要单纯许多。知青们虽然很奇怪,文清怎么去而复返?但现在他的身份和自己毕竟有所不同。文清已经京城军区文工团的词曲作家。这次是回来是因为身体问题请的病假。知青们忙着劳动,也没有人有心情去找文清聊天。本来就不是特别熟悉的人,现在似乎更加的有了隔阂。
乡亲们对于文清倒是挺喜欢的,他们纷纷围着文清告诉她,自己在收音机里听到了她的歌声。很多人还强烈要求文清能给他们现场演唱一首歌,文清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架不住乡亲们的热情,于是站在村口给大家演唱了那首《新年快乐》。
大家听完意犹未尽,但是许长春知道文清身体不好。吆喝着让大家不要累着文清,大家只能跟文清提出要求,希望她养好身体后以后一口气把剩下的三首歌也唱一遍。
自从文清出现,悠悠就开始抱大腿。文清唱歌的时候,她跟着哼,这让文清发现小小的悠悠的歌喉嗓音条件不错。于是她干脆教悠悠唱了两首儿歌,悠悠马上就记住了。歌词总是记得特别清楚,脑袋一摇一摆的抓住机会就给别人表演。三个老人听过了,就去找来做饭的许建红。
除了她自己的母亲,一起住的其他的人都听她唱了好几次。然后她就跑去外面找小朋友们表演。才过了两三天,文清就听到悠悠和她的小伙伴们开始唱:
“两只老虎,
两只老虎跑得快,
一只没有耳朵,
一只没有尾巴,
真奇怪!
真奇怪!
……
小白了兔,
白了又白,
两只耳朵竖起来!
蹦蹦跳跳真可爱!
爱吃萝卜和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