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阿生和涛子吃完饭,涛子见楼上的人还没有下来,便主动要拿些饭菜给楼上送上去,十分殷勤。
可谁知涛子刚上去没一会儿,就听见楼上碗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涛子的哭喊声。
阿生赶紧上去,看见房门正大开着,涛子瘫软的坐在地上哭喊着,那男子正拿着剑抵在涛子的脖子上。
阿生急忙上前,一个手刀打在男子的手腕上,男子手一软,剑掉在了地上,阿生一把把涛子拉到了自己身后,厉声问道:
“怎么回事?”
那男子也是吃了一惊,正准备把剑捡起来对阿生动手,却被旁边那娇小的女子拦了住。
而涛子则在哭喊道:
“我上来给他们送饭菜,我敲门没人回,我以为他们出去了,就打算开门放在桌子上就走了,谁知道刚开了门他就拿剑抵在我脖子上了,掌柜的。”
阿生皱着眉头看着那两人,那娇小的女子连忙说道:
“抱歉抱歉,主要是这孩子直接推门就进,我夫君也就谨慎了些,看来是误会了。”
阿生这才松了口气,对着涛子训斥道:
“你这笨孩子,没人你不会放门口嘛。”
说完又转身对二人说道:
“既然是误会,我也替我家小二和二位赔不是了。”
说完让涛子赶紧把打碎的饭菜打扫了,再重新给两人送一份。
等涛子下了楼,阿生拉着他好生训斥了一番。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不要总去打扰客人,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人家该打赏你就打赏你了,这二人还算脾气好的,碰见个黑道的你的命怕是早就保不住了。”
涛子听了只能委屈的点点头,表示再也不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端着吃过饭的盘子下楼给二人送过来。
“刚才真是抱歉,我家夫君也是太过谨慎了,还请掌柜的不要介意,对了,还没请教掌柜的贵姓?。”
那女子略带歉意的跟阿生说道。
“鄙人姓刘,姑娘哪里话,明明是这孩子的不对,我观姑娘有伤在身,就不要来回走动了,有事吩咐这孩子就好,其实这孩子很懂事的。”
女子说话是江南口音,糯糯的,眼见人家十分通情达理的还特意来和阿生道歉,阿生也不太好意思了,赶紧说道。
“不打紧的,掌柜的也是江湖中人?在下姓赵,我夫君姓胡,之前碰见了仇家,受了些皮外伤罢了。”
女子试探的问道。
“没有,只是练过一些家传的武功罢了,有伤还是要赶紧治的,等下我让涛子去买些金疮药来给你们送过去。”
阿生听出了女子的试探,也不愿透露自己的底细。
“那就多谢刘掌柜了。”
女子俯身给阿生行了个礼,便回了楼上。
阿生招呼涛子去买些金疮药给楼上的二人送过去,这次涛子可学乖了,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放到了门口便直接跑了下来,不愿再招惹二人。
第二日,阿生如往常一样起了床,涛子已经起来开始打扫大堂了。
阿生洗漱完后,去厨房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熬了些粥,喊涛子来吃饭,还让涛子去给楼上的客人送去了一些。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楼上的二人也依然没见下楼,阿生也没在意,依然让涛子去给他们送了饭菜,便不再理会,躲回后院的柳树下,躺着休息。
大概睡了一个半时辰,阿生听见大堂有些吵闹迷迷糊糊的醒了,走到大堂,却见到十几名身穿黑色紧身衣的江湖人,手里拿着剑,正在那喧闹,一旁的涛子瑟瑟发抖的躲在一边,眼见阿生出来了,急忙喊阿生过去。
“各位这是?”
阿生拱手问道。
一个像领头的人面色不善的说道:
“你是这里的掌柜?”
“是,我是这里的掌柜,不知各位大侠来小店有什么事嘛?”
“你来看看,这几日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这两个人来过。”
那人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画像,阿生一看,内心顿时一惊,这可不就是楼上住着的两人嘛,看来这些人来者不善啊,不过阿生对那女子印象还是很好的,虽然之前有些误会,但看面相两人也不像那种穷凶极恶之人,阿生决定帮帮他们,再说了,如果他们在客栈里打了起来,那砸了东西自己可没地方说理去。
而跟在阿生后面的涛子看了也是差点叫了出来,被阿生掐了一下腰才没有出声。
“抱歉,小店并没有见过二人。各位去别处看看吧。”
阿生神色不变的说道。
“没有?不对吧,我怎么听其他客栈的人说见他们来你们这了?”
那领头的男子恶狠狠的说道。
“真的没见过,那天来的也不过是两个普通的旅客,并不是画中的两人,许是其他同行故意想坏我们生意才如此的吧。”
阿生面不改色的说道。
“那让我们搜搜吧。”
领头男子说完便一把想要推开阿生往楼上闯。
却被阿生一把拽着那领头男子的胳膊,直接把他摔到了其他跟着他来的那些人群里。
那些一起来的人立刻都抽出了剑,准备向阿生冲过来,却被那领头的人拦住。
阿生却不慌张,刚才这一下他就探出了虚实,这些人的武功很差,都是些不入流的,于是面不改色的说道:
“这里毕竟是在下的客栈,你们这样横冲直撞的搜查坏了扰了我的顾客坏了我的生意怎么办。”
那领头男子如临大敌的说道:
“我们是江南北落门的,知道得罪我们有什么下场嘛,那两人是我们通缉的要犯,我劝少趟这趟浑水。”
阿生听到后,不屑的说道:
“真是笑话,这里可不是你们北洛门的地盘,再说了通缉要犯向来都是官府的事,你一个江湖帮派的通缉算什么东西,我再说一遍。你们要找的人我们没见过,如果你们还要胡搅蛮缠,那休怪我不下手留情了。”
那领头男子见报了北洛门的名号对方都不买账,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对方看来也是有些来头的,于是谨慎的问道:
“阁下到底是谁?”
阿生拿出了李永宁给的玉牌,扔到了男子的怀里,这会他深知狐假虎威的重要性,安定王府的名号还是能档下许多麻烦的。
那男子看到令牌上安定王府的记号且那玉牌一看就知道即使在安定王府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也是着实吓的不轻,连忙双手捧着把令牌还给阿生,恭敬的说道:
“都怪在下有眼无珠,不知这间客栈竟是安定王府的,求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小的。”
阿生也不想惹是生非,接过令牌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
那领头男子如释重负的赶紧带着人出去,临走还说要回去找那些胡说八道的客栈掌柜的算账。
待到他们走后,阿生也放下心来,招呼涛子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楼上的二人才下了楼。
刚一下楼,两人就立刻找上了阿生,拱手说道:
“刚才多谢刘掌柜了。”
“哪里,举手之劳罢了,我观两人不像是坏人,且我这个客栈的名字就叫平安客栈,自然能帮一把是一把了。”
阿生笑着说道。
“在下真名叫胡煜,是蜀中胡家子弟,这位是我的恋人赵茹,是江南北落门的弟子。”
男子拱手和阿生介绍道。
“蜀中胡家不是跟江南的北洛门正在柴桑交战嘛?你们怎么会在这,而且刚才那些人我听也自称北洛门的人呀?”
阿生疑惑道。
江南的北洛门在江南号称是富可敌国,能在江南四大世家中存活并且实力不逊于任何一个世家,其实力可见一般,而胡家则是蜀中的老牌世家了,在蜀中府州之内势力极大。
自从胡九爷的水道十八舵内乱之后,实力下降明显的他们只得收缩地盘,让出去了八个分舵的地盘,而这些让出去的地盘,自然也就引起了各个世家大派的争抢。
因涉及水路,这关乎了江南各大势力的切身利益,原本事情就是他们搞出来的,蛋糕自然也要由他们来分,从而四大世家与北落门连成了一派,而江州本土的两个世家早就眼馋胡九爷的地盘了,只可惜之前胡九爷的势力强大,他们只能有心无力,现在胡九爷衰落了,那他们怎么肯放掉这嘴边的肥肉让江南人来到他们的地盘内,如果让四大世家和北落门得逞了,那他们的日子以后可就不好过了,于是他们两家又去请了蜀中的胡家和潇湘的汪家还有江右的柴家与江南来的人在柴桑城分庭抗礼,据说两方之间在那里这两个月打的是水深火热。
阿生是到了客栈后与李永宁的信件中得知这些消息的,因此两个敌对的实力的弟子走在了一起,还来到了他们这个距离柴桑很远的小镇有些疑惑。
“刘兄果然非同凡人啊,两方交战这些消息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这么详细的,而刘兄却能了如指掌。”
那个名为胡煜的男子谨慎的看着阿生说道。
“哪里哪里,都是江湖朋友写信时当做闲聊得知的,所以不知两位?”
阿生立刻有些尴尬的问道。
胡煜与其恋人赵茹两人对视了一眼,见赵茹对他点了点头,胡煜才肯说道:
“实不相瞒,这件事确实说来话长。原本我俩都是三个月前各自奉命前往柴桑城的,那时的形势明面上还没有到现在这般势如水火的地步,双方的高层还都在进行会谈商议。但私底下双方都已开始调派人手潜入柴桑城了。我和茹妹便是那时相识的。”
胡煜叹了口气,慢慢说着。
“当时我们二人都是各为其主,在柴桑城附近打探消息,我和茹妹住的相邻,当时并不知道互相身份,平日里相互接触之下,我内心其实那时便对开朗大方的茹妹心怀好感了,可当时我自知我的身份,且马上将要面临大战,而且当时我以为茹妹只是柴桑本地的普通邻家女孩,因此也不敢表白,想着等到安定了,再来娶她。”
“后来形势越来越紧张了,双方高层有人被暗杀,于是双方的大战也就正式开始了。柴桑城是江右的柴家的地盘,江南来的人自然不是对手,纷纷潜入地下,那天我们得到消息,找到了一处北洛门的据点,于是我们几个世家的人便派人前去围剿,作为直系弟子的我自然也在其列,得亏我去了,不然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茹妹了。”
“我当时进去的晚,等我到时,北洛门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可我猛然看到正在被围杀的茹妹,此时的茹妹已经身负重伤,当时我顿时心慌意乱,情急之下,只得先把茹妹救出去,再做他想。”
“救出茹妹之后,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把她安顿在一个隐蔽的街道,找人替她疗伤,可过了没两日,我就得到消息,我和茹妹被我们世家的人通缉了,开始派人追杀我们。”
阿生听完疑惑的问道:
“那你们去北洛门不就好了。”
胡煜摇摇头说道:
“当时我们二人根本不敢在柴桑城露面,而且我毕竟是从小在胡家长大的,自然不能投靠敌人,于是我打算把茹妹送回江南,再回家族领罚,是生是死我都问心无愧了。一路上我们一直小心翼翼的躲过了多次的追杀,可当我把茹妹送回了北落门的时候,却被他们的人围了起来,说茹妹是叛徒,出卖了据点给我才造成的那样的结果,我当时情急之下只能带着茹妹冲了出去,一路逃亡到这里,不过这一路上我早与茹妹表露了心迹,我想此生我们都不愿再分开了。”
赵茹接过话说道:
“其实北洛门抓我们还有另外一层原因,我本是门主最小的徒弟,前往柴桑的事本是不用我去的,但是我们北洛门与四大世家联合的时候师傅竟把我许配给了吴家的二公子,那吴家的二公子在江南可是人尽皆知的人渣,我怎么能嫁给这种人,因此我才主动申请去的柴桑,也多亏我去了,才能碰到小胡煜。”
说完还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胡煜。
胡煜也是深情的看着赵茹,然后拱手对阿生说道:
“这次多谢刘兄相助了,但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如今茹妹身上还有伤,能否让我们多在客栈住一些时间,我知道,这样或许会给客栈带来麻烦,如果您不方便也没关系,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阿生听了二人的故事,感叹又是一对苦命的鸳鸯,果然人间的悲欢真是各不相同,随即安慰道:
“哪有,放心吧,你们随便住,毕竟进门便是客,哪有赶人走的道理,你们就安心住下来,等伤养好以后再说。”
自从和阿生挑明了身份,赵茹让阿生再给他们又开了一间房间,当然房钱不会少,二人虽然情投意合,可毕竟没有正式成亲,之前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身份挑明了,姑娘家还是害羞的。
于是阿生便把那间特意装修给女子住的房间让赵茹住,屋内的摆设也是让赵茹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