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李永齐之后,阿生也是带着刘睿刘钊两兄弟和欧阳鲲鹏一起跟着李永齐的护卫去往前线的弓箭营报道,白文彬则欣喜若狂的跟着护卫去到了专门负责为指挥大营出谋划策和战情信息的作战参谋的营房报道。
白文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有一天可以从事指挥上面的工作,原本他都以为自己也许会死在前线的战场上,可如今却是一步登天了。
他相信以自己的才能一定可以在这里展露头角,同时内心里也更加感谢阿生给予他的这次机会。
阿生这边则带着其余三人来到了前线的弓箭营。
此刻弓箭营下属的一个中队的兄弟们刚刚经历过战斗从前线返回过来,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回营休息,许多军士都露出了疲惫的神情,身上的甲胄还带着血迹,看得出来他们刚刚经过一场苦战,许多受伤的军士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下止血并不需要别人搀扶。。
阿生他们看着这些军士脸上肃穆的表情也是肃然起敬,这些都是英勇的战士,都是守卫他们的英雄。
只不过阿生稍有疑虑的就是不是都说弓箭营都是在后方负责防御支援嘛,可为何刚才看到的这些弓箭营的将士明显就是经过了一番肉搏战,否则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迹,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军士受伤呢?
带着疑虑阿生领着三人去到了弓箭营的指挥大营,见到了弓箭营的营长。
弓箭营的营长姓张,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身材高大壮硕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此刻他还在弓箭营的指挥大营忙碌的研究着前线的战况。
张营长见到阿生几人拿着李永齐书写的信函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们四个就是大将军说的派过来学习的小娃娃?”
张营长不悦的说道。
阿生听到张营长说话了立刻恭敬的说道:
“是的,张营长,我们都是从第二后卫营过来的。”
张营长听到阿生的话后却是皱着眉头吐槽道:
“大将军这是咋的了,前面这么忙还给我们派过来几个大少爷来学习,大将军这是要干什么,这不是给我们添乱嘛?”
张营长的话给阿生几人说的面红耳赤的,阿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张营长您不用把我们当成来学习的,我们可以跟您的士兵一样,您派我们去哪我们就去哪,派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让我们上前线我们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听到阿生的话后张营长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说道:
“嗯,这还像个爷们说的话,不过我可不敢让你们上前线去,你们这些娃娃兵那都可是大将军的宝贝疙瘩,我老张给你们玩死了咋向大将军交代,再说了,你们才在后面练了几天,让你们上前线那不是给匈奴人送肉嘛,让我老张说你们就好好在后面等着,啥时候咱们这帮老兄弟都死完了才轮到你们上去,那到时候可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了,我们这群老家伙还能让你们这群娃娃顶在咱们前面?”
张营长的话虽然粗糙,但是话语中却透露出他们的骄傲和责任,听的阿生几人内心其实暖暖的,有了这些人存在他们才能在后方安稳的训练,才有了后方所有人的家人们安逸的生活。
阿生恭敬的对张营长说道:
“张营长,我们也是安定军中的一员,总有一天我们也要站在前线守护我们后方的家人的,所以我们不能一直生活在你们的羽翼之下,这也是我们几个为什么一直想要来到前线学习的原因,既然我们来了您就放心的把我们派下去吧,我们一定会遵守军令,绝不给您拖后腿。”
张营长听后笑骂道:
“你这小家伙倒是伶牙俐齿,对于你我倒是不担心,你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了你应该有些武功在身,之前怕是经历过不少事,但是你后面这三个小娃娃一看就没经过什么事,我能送他们去送死吗?”
“这样吧,你们几个先去城墙上待几天看看,那里起码还安全一点,真让你们出了关外我还怕吓着你们呢,再说了你们既然来了总得让你们看看真正的战争是什么样子的,等你们见识了以后再说能不能出关上阵的事情吧。”
说着,就见张营长大手一挥,喊来了门外站岗的卫兵,说道:
“来人,去把负责关墙上的尹胖子给我喊来,让他过来把这四个娃娃兵接走,告诉他这几个可是大将军的宝贝疙瘩,别让他给我玩坏了。”
说罢就见门口的卫兵急匆匆的就出去了,没过一会儿领过来了一个穿着甲胄高大的胖子,想来就是张营长口中的尹胖子了。
尹胖子本名叫尹子明,是弓箭营负责关墙守卫的其中一名中队长,此人看着老实憨厚平时笑嘻嘻的,其实却是弓箭营的一名猛将,一手百步穿杨的功夫可是厉害的很。
就见尹胖子笑嘻嘻的来到了指挥营,然后与张营长一番寒暄后便领着阿生几人来到了关墙之上。
阿生几人站在关墙之上望着关外,远处依稀还能看到匈奴人驻扎的大营的影子。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了,关外的战斗已经结束,匈奴人的兵马已经缓缓的退回了大营,这边己方的部队也已经在打扫战场然后准备回营。
此刻晚霞也如被鲜血侵染一般血红血红的,战士们的甲胄也早已染成了红色,犹如本身便是血红战甲一般,外面的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双方各自阵亡的尸首,伴随着他们的,还有那代表着所在部队的大旗,还在屹立不倒迎风飘扬。
此刻大部分己方参战的战士们战后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收殓着己方战士战死的尸首。
大秦的人与匈奴人不同,匈奴人战死之后他们的军队是不会管他们的尸首的,就丢弃在那里任由野兽叼走。
而大秦的人不同,人们讲究魂归故土,即使没有条件,他们也要让己方的战士的尸首入土为安,绝不可能放任他们在那里曝尸荒外,这样一来不会因为大片的尸首引起瘟疫,二来也不能让将士们看到之后寒心,因此每次战后即使损失再大再累,活着的战士们也会为死去的人们举行一个体面的葬礼。
阿生和刘睿刘钊两兄弟以及欧阳鲲鹏跟在尹胖子身后望着关外的场景也是被震撼的说不出话了,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的景象,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刺鼻的味道让除了阿生的几人脸色变的十分难看。
而关墙之上的一众战士们却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仍然坚守着岗位,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尹胖子看着身边的几个年轻人笑着说道:
“哟,吓着啦,别害怕,明天打的时候场面比这激烈多了,到时候你们可别在旁边看就吓尿裤子了。”
年轻的欧阳鲲鹏见到尹胖子此时居然还能笑的出来,有些不满的说道:
“有这么多同袍战死沙场你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
说完欧阳鲲鹏突然发觉自己此刻只是一个新兵,对方却是一直奔赴在前线杀敌的将领,因此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了,然后沉默的低下了头,不愿再看外面的场景,内心还在沉浸在震撼和悲痛之中。
然而尹胖子却没有和欧阳鲲鹏一般见识,并没有怪罪他的无礼,他知道这些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战场,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可是也没少丢人。
尹胖子笑呵呵的说道:
“等你们身边的同袍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你们也就该习惯了,上了战场每多活一天都算自己赚到了,何况他们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身后千千万万的百姓而战死的,也算死得其所了,有什么可难过的。”
“我如今从军二十载,和我一同从军的也没剩几个了,能活这么久我都已经算赚翻了,人总要懂得知足。”
“说不定哪天我也得跟着死在这沙场之上,你们也说不准那天也和那些躺着的尸体一样。”
“所以小伙子们,放宽心,好好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其他的听天由命吧。”
听着尹胖子笑呵呵的说着,阿生几人也逐渐从之前的震撼恢复了平静,同时对于尹胖子平淡的说出这些话内心更多的是对于其的敬佩,只有真正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的人才能如此平淡的看待死亡。
这时阿生好奇的向尹胖子问道:
“尹百夫长,之前我听说不是咱们弓箭兵主要负责防御和支援嘛?按道理来说应该会相对安全一些才对,为什么今天我们来的时候却见到许多弓箭营的兄弟们都浑身血迹身负重伤,他们也参与了肉搏战了嘛?”
尹胖子听到阿生的提问后不屑的说道:
“上了战场上哪还有安全的地方,虽说我弓箭营的兄弟们出战的时候有其他营的步兵兄弟们挡在前面,可真的打起来了咱们弓箭营的兄弟有哪个能当孬种,全都得跟步兵的兄弟一样拿起武器跟敌人玩命,咱们弓箭营的兄弟们收起了弓箭那就得当步兵一样用,而且咱们还必须比步兵的兄弟们冲的更勇猛,绝不能让别人小瞧了。”
“如果为了保命图安全,那就尽早离前线躲的远远的,在战场上那是没有命令不能后退一步的,因为战场上有一条法则,后退逃跑只会将你自己的后背交给敌人。”
“至于咱们这些关墙上的兄弟们,那一个个更是百里挑一的好汉,哪个都能握起两石的大弓,准头更都是百里穿扬指哪打哪,否则你以为他们凭什么上的关墙,而且一旦敌人冲关破城发起总攻,那就全靠咱们这些人抵御敌人的进攻了,咱们也会是敌人突破的重心,不拔了咱们他们就别想向大门迈进一步。”
听着尹胖子的话阿生等人也是若有所思,看来之前自己等人的确小瞧了弓箭营的人了,觉得只有作为骑兵步兵冲到第一线才是战斗,弓箭手只能远远的躲在他们的身后放箭,现在看来能走上前线的战士每一名那都是英雄,是他们需要敬佩的对象。
这时尹胖子看着关外的景象,无精打采的说道:
“你们都是大将军派来的人,明天就跟着我在这关墙之上看着吧,在这上面一时之间对于你们来说也安全点,你们要有什么损失了我可就没办法向大将军交代了,大将军要是怪罪下来可够我喝一壶的,到时候你们就在这上面看着咱们的部队是怎么干那些匈奴狗的,回去好跟那些新兵蛋子吹吹牛。”
说着,尹胖子又招手喊来了一个士兵对他交代到:
“来,那个谁,陈小二,这四个小家伙就交给你了,晚上让他们跟着你吃住在你那帐篷里,一会你再给做饭的老孙头说一声,让他给这几个小家伙多加些肉,省的他们回去了给大将军告状说咱们弓箭营没有招待好他们。”
尹胖子说完便起身下了关墙回去了,
尹胖子的话倒是阿生几人听完之后有些尴尬,不过好在尹胖子交代的士兵陈小二对于几人倒是十分热情,毕竟陈小二年龄相比之下并不算大,应当是和阿生差不多大的年纪。
陈小二笑呵呵的给几人解释说他们队长尹胖子平时说话就这样,但是心其实是好的,在战场上那更是值得信赖的同伴。
之后陈小二也是领着阿生几人熟悉了他们中队的活动区域,然后也是带着阿生他们去吃了饭,并且特意按照尹胖子的嘱咐让做饭的老孙头给几人加了肉。
也许是之前在后卫营吃肉很少的缘故,也或许这前线做饭的人手艺是真的不错,反正几个人也是跟着吃的十分满足。
之后陈小二领着阿生他们住到了自己居住的营帐,陈小二是弓箭营尹胖子他们中队负责尹胖子的护卫以及负责军纪的巡查,和他一起的还有其他六人,相比之下他们的营帐要比其他小队的战士要住着宽敞一些。
到了第二天早上,陈小二也是早早的带着阿生他们去到了关墙之上,今天关外的匈奴人恐怕还是不会闲着,继续试探消耗关内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