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假第四天。
林一秋坐在回蓉城的专车后座上，皱眉用手机看着视频。
车上只有两人，而前面当司机的正是生活开车经验丰富的小孙助理。
高速公路上一点儿也不陡，再加上车又好，所以他们感受不到颠簸。不过同行的车辆挺多的，油门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不断。
林一秋不满地瞧了旁边呼啸而过的不要命年轻跑车车主一眼，然后曲起手指关节，敲敲前座司机位的椅背：
“小孙？”他晃晃手机，“你的哔站私信箱又响了。”
林名导自个儿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孙助理微侧过头，又很快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回过去直视前方，不好意思道：
“林导，这几个开跑车的兔崽子太不走心，我得时刻注意着他们。这私信……要不您给我念念就算了。”
“怎么？不怕我看见你们年轻人的隐私？”林一秋来了点儿兴趣。
“不怕。林导您思想开放，符合我们年轻人的潮流，”孙助理恭维道，“要不怎么说您能把一部主旋律影片拍到国庆档票房第一呢？”
“现在《建党伟业》的票房可比第二名那部中西合拍的《失踪的丘比特》高出整整0.5亿！离首映日还没过去一周呢！”
林一秋颇为受用地摆摆手：
“你小子，就会拍马屁。国庆档电影上映满打满算不过才四天，乾坤尚未定准，这会儿大家伙比的就是一个后劲悠长。”
“那部《失踪的丘比特》我不是跟你一起看过吗？人家导演也是有水平的。如果再磨炼个两三年，撇掉跟洋人的关系，指不定下次上头就邀请他拍《建党伟业》系列第二部了。”
孙助理嘿嘿地笑起来：
“您这话的意思不还是看不起人家。”
“我哪是看不起人家，我这是实话实说……”林一秋反驳了一句，打开孙助理手机上的哔哩哔哩私信箱阅读了起来，念道：
“纯爱党至高无上！呃，牛头人给爷死？”
“是谁，ntr了我？而我，又ntr了谁？”
“兄弟干的漂亮？哟，括号里还有拼音，sang，xin……丧心病狂？”
“第四条，慕名而来……”
他拉了下更后面的几十条私信，对着这些沙雕网友发言诧异地问：
“小孙，你到底干了啥丧心病狂的事，能让这么多人说出‘慕名而来’的话？”
孙助理憨厚地笑笑：
“林导，您别误会，我平时不是喜欢看漫画吗？前几天就花钱找了个画师。”
“花钱找画师就让你出名啦？那个画师是画什么的？”
作为新时代中老年人，林一秋的思想并不老派。他本以为小孙助理会说出“暴走漫”、“热血漫”、“推理漫”等等这些自己也算薄有了解的漫画分类，谁知道却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本子。挺h的那种。”
林一秋沉默了一会儿，心想现在什么风气，小年轻都这么跳了吗？
难不成果真是我没有跟上时代？
不，起码老子还知道本子的意思，比那些顽固不化的老骨头中用多了。
他咳嗽了几声，委婉提醒道：
“小孙，关于你xp这方面的隐私，我觉得下次你还是自我保护一下比较好。”
“就算你本人觉得没事，我也不太想要知道这种事情。”
终于踩油门远离了飞车党的孙助理一脸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后视镜，良久恍然大悟，解释道：
“林导您误会了，他是个本子画师，可我找他画的跟他平常画的内容不一样。”
“有什么区别么？”林一秋怀疑地说，“不会是从本子改成画色图集吧？”
“不，那和您所导演的作品一样，都是艺术。”
“艺术？那我倒有点期待感了，你尽管说。也许老子还能记一下当电影素材。”
“那可能不行，拍出来就成情色片了。”
小孙助理咧开嘴笑道：
“本子的内容，应该过不了龙标审核的吧。”
“还是本子？”林一秋有点生气了，粗着声说：“小孙，你他娘的在耍老子？”
“我哪敢耍大老板啊……”
小孙助理见势不妙，连忙道：
“我找的那是一个那是一个ntr本子专业画师，好评无数的那种，就想着法子让她画了点儿不同样的，真没撒谎啊。”
林一秋听着倒吸一口凉气：
“看本子你不满足，还要看ntr？看了ntr还不满足，你还要看点儿不同样儿的？”
“嘶……小孙哪，”他特别痛心疾首，没想到才招来帮了自己半年的助理就坠入了这样的罪恶漩涡，严厉批评道：
“你需要自我反省一下！依我看你这个人从思想根子上就出了大问题！！”
孙助理叫屈：
“林导，我没那么重口味！我出钱要那个ntr专业户画师画的是纯爱！而且是不漏肉的纯爱本子！！只不过情节太那个所以说过不了审而已……”
“那你小子的私信箱怎么解释？求画个正经漫画会引起这么多关注？”林一秋不太相信小孙助理的说辞。
“这就要涉及到哲学问题了。当时画师很郁闷，但是为了钱，她又不得不接这个大单子。”孙助理握着方向盘侃侃而谈：
“我觉得很好笑，就把这件事情的过程截图做成视频发到了b站上，并随便起了个标题《让ntr画师画纯爱，亦是一种ntr》。”
“结果莫名其妙的就火了。”
“不是，”林一秋这下是真疑惑了，询问道：“你们哔站用户兴奋点都这么奇怪的么？”
“奇不奇怪不好说，我只是三级号，不清楚。这话您应该问方白老师，他账号等级高、投稿多、资历深，比较有代表性。”
孙助理手动加了个档，接着说：
“林导你不是一直在拿我手机看方白老师直播吗？可以瞅他空的时候微信问问。”
林一秋拍座瞪眼：
“我那是在看他吗？混小子有什么好看的？！我是在看我闺女录歌！”
“可是咱这次回蓉城不就是主要找方白老师谈话吗？”孙助理无奈道：“林导，您就别死鸭子嘴硬了，那直播我也看过一天，您闺女出现在镜头面前的练歌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全摸鱼去了。后来这歌就连我都会唱了，小念妹妹才勉强记住词儿呢。”
“反正您回去也是要找方白老师的，微信上提前说下也没什么吧？正好把问这个事儿作为苗头。”
林一秋静下心来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就追问道：
“那好小孙，你说的那个画师id名字叫啥？”
“我想想……哦，【别人家的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