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缺看了看这个官方的这个招标代表。
彭红光。
三十来岁，已经是官方采购部门的正职科长，也算是志得意满。
他打扮的很精致，一身西装笔挺，衬衫雪白，很是合身，一看就是定制的，估计没有一万块下不来。
手腕上的手表，看起来不错，可是唐缺对于手表没啥研究，也不知道啥牌子，但看起来不差，肯定也便宜不了。
之前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彭光穿的皮鞋。
金利来。
十几年后这个牌子不怎么出名了，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个牌子的皮鞋和腰带都不差。
唐缺之所以认识皮鞋，得益于孟永福。
现在，孟永福分管餐饮，干的很好，也很卖力。
相比于擦皮鞋，他知道现在的生活有多么美好，所以十分珍惜。
前段时间一起吃饭，孟永福指着一个人脚上的皮鞋说，自己擦过最差的，就是这一款。
正是彭光脚下的那款，不算太贵，但绝对不算便宜。
三千多块。
对于工薪阶层来说，基本上是不舍得买这么贵的皮鞋。
要知道，这可是二零零二年，普遍月工资两千往下的时候。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彭光，十有八九不干净。
偏偏他还不知道收敛，很是招摇。
他的确不干净。
之前，联翔采购的合同中，他的确得到了很多好处，联翔出事之后，他很快将自己的外快交了上去。
上面又有人保他。
所以他保住了自己的工作。
但是他心里，恨死唐缺了，因为唐缺，他可是差点没有出事。
现在，唐缺来投标，他自然要为难一下。
上来就说唐缺弄垮联翔，是为了得到官方的采购合同。
唐缺似笑非笑：“彭科长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彭光道：“天下熙熙，皆为利趋。我的意思是你弄垮了联翔，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唐缺一扯嘴角：“这和招标有关系吗？”
彭光哼了一声：“当然有关系。如果联翔不倒，恐怕你根本没有来投标的机会。”
彭光故意为难唐缺，也是为了下面的事情做铺垫。
如果采购十分好说话，处处不为难，那么供应商也不会送了。
必须鸡蛋里面挑骨头，没事找事，让事情看起来很难，供应商怕出事，然后采购方才能得到好处。
唐缺眼中厉芒一闪：“联翔倒了，我得到了机会，彭科长却失去了机会，是吗？”
彭光愣了一下，接着大怒：“你什么意思？”
唐缺毫不示弱：“没什么意思。做人对得起良心就好，联翔倒了，我没有丝毫的愧疚。因为把生意做到联翔这么大，虽然不容易，但是做这种没什么科技含量的生意却很容易。”
彭光撇嘴：“你以为很容易？”
彭光认为唐缺还没有联翔能做那么大的精髓，一百万的物品，签两百万的合同，才是精髓。
唐缺的报价，太低了。
低到只比正常的利润偏高一点点。
这么弄，彭光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丝毫的利润。
唐缺呵呵：“其实做事情，真的很容易，只不过很多人不想让事情变得容易。彭科长，咱们聊的太多了，进行下面的环节吧。”
招标么，就是统一技术参数，然后报价，评标。
“请到外面等一下，一会儿就开始第二轮。”彭光对所有投标者道。
唐缺还有统方方政的人，都往外走。
等唐缺这些人出去，彭光的脸变得更加拉胯：“唐缺这报价太有问题了，比报价第二低的厂家，还低了百分之三十，明显不可能。咱们没有排除最低价报价的规定，这一点非常不合理。”
有的招标，投标厂家多，招标方往往会二话不说，上来排除一个最高价，排除一个最低价，根本不给二轮投标的机会。
报价太高，说明算法有问题，或者说利润要求太高。
报价太低，说明想要投机取巧。
所以都要去掉。
但这次官方投标，总共也只有六个厂家，去无可去。
如果是往常，联翔一家独大，其余厂家根本没什么机会，所以也不爱来。
现在有了机会，才来试一试。
潮浪都来了。不过不是孙丕宽亲自来的，而是下面一个业务员。
他似乎知道唐缺和孙丕宽的关系，除了招标会议室之后，他笑着和唐缺打招呼：“唐总好。”
唐缺点点头，笑着道：“你好。你是潮浪的吧。”
潮浪业务员点点头：“嗯。请唐总多多关照。”
唐缺挠头：“现在咱们是竞争对手，没法关照。以后再说关照的事儿。”
潮浪业务员也很识趣，哈哈笑着，连声说是。
——
会议室里，彭光吐槽了一顿，但也没办法直接去掉唐缺，只能开始第二轮报价。
先是各厂家陈述。
陈述自己报价的理由和利润。
其余厂家都说的语焉不详。
因为没法细说，按照他们的报价，表面利润，太高了，怎么圆也圆不过去。
只能说一些‘特供机型价格高’之类的屁话。
所谓特供机型，往往是简配的，市场上不出现，自然也没法比价，随便他们说。
彭光看着唐缺，让唐缺解释报价为什么这么低：“唐缺，你报价太低了，很难让我们不怀疑你偷工减料。”
彭光很得意，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价格太低，自然质量也不会太高。
这一点，就能攻击唐缺。
唐缺说的很详细：“我报的机型，并非特供，市面上也能见到。我给官方的报价，比市面上高了百分之五，因为官方对于软件，有特殊的要求，我认为这个价格并不高。相比之下，联翔之前同样配置的电脑，是我价格的一倍。”
所谓特供机型，其实就是防止有心人比价。
特供机型，也往往意味着低配高价。
唐缺想要试试，能不能打破这种不合理的现象。
“还有服务费，大约是联翔之前合同的百分之六十出头的样子。我认为这个价格，非常合理。之前，联翔的价格的确不低，但是它的质量真的好了吗，低配高价，非常明显。”
彭光被堵的哑口无言，半天才道：“同样的配置，也有质量高低之分啊。人家的耐用，自然价格要高点。”
唐缺笑了：“巧了，我拿到了联翔两个厂区，电脑配件也是从联翔的供应商里找的，管理和做工人员也没变。我保证对于产品的管理，只会比联翔更严格，不敢说产品比联翔的好，但绝对不会比它差。”
听到这一句话，彭光愣住了，他隐隐想到了什么。
统方和方政的业务员直拍大腿：“卧槽，唐缺这货太阴险了，拿联翔的厂子的时候，估计就想到现在了。”
他们无比的震惊，唐缺真的是自己在操盘吗？
一个年轻人，怎么能想的这么深远？
可怕。
唐缺不紧不慢：“所以，彭科长说什么人家的更耐用，所以价格高，是站不住脚的。”
“更好的产品，更低的价格，如果还被为难，那么我也很为难，我的一千万粉丝，也很为难。”
正常来说，唐缺这么怼负责采购的人员，绝对落不了好。
但他这次的目的，也不是中标。
只是想要打出一个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