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苏小武描述得这么详细,王祥心里头一阵心虚。
他确实偷看了……
不过不是嫂子,而是侄媳妇。
“你胡说!我嫂子都六十多了,比我大了快二十岁,我咋可能看她?”
“那你趴墙上看什么?”苏小武说,“指不定你就喜欢年纪大的。”
他话语落下,周围人一阵哈哈哈的大笑,“这还真说不准。”
“哈哈哈……”
王祥本来想说苏二壮和柳淑梅的奸情的,这会儿被苏小武这么一搅合,哪还有功夫再说别人的闲话。
狗蛋提议,“大武哥,我们再去其他地方喊刚才的话吧?让大家都听听这个家伙有多不要脸。”
大头和虎子同时点头,“对!他刚才还想打二毛,不能放过他!”
“行啊,”苏小武说,“去吧。”
王祥想拦住他们,被弹弓打中膝盖,疼得弯下腰捂着腿。
不到半天,村子里的孩子们都有样学样地说:“王祥,老光棍,个子矮,嘴巴臭,不害臊,偷看他嫂子洗澡……”
话传到黄翠芝耳朵里时,她老脸通红通红的,“胡说八道!”
“黄大娘啊,你那小叔都四十多岁了,一直没娶媳妇儿,如今还和你们住一块儿,他该不会真偷看你洗澡吧?”
“你咋也信这话啊?这都是些瞎扯淡的话,根本没这回事儿!”
黄翠芝气急败坏,得知话是从苏小武嘴里传出来的,她傍晚拉着丈夫、儿子和儿媳妇给自己撑场面,冲到苏家。
“苏长柱,李秀娥,出来!你们怎么教育的孙子?苏小武滚出来,老娘今天非和你算算总账不可!”
屋子里。
大狗子他们几个正在和姚桦玩飞行棋,一旁锦宝被她爷爷抱着。
她奶奶坐在床边沿,手里拿着针线给小武缝裤子上的破洞。
“瞧瞧这孩子,也不晓得裤子是怎么穿的,不到一周又破了。”
“他成天爬上爬下的,像只猴子一样到处乱窜,裤子能不坏吗?”
苏长柱刚说完,外头就响起了黄翠芝尖锐的声音,一副要干架的气势。
“咋回事儿啊?”李秀娥起身往门外看,“小武又闯什么祸了?”
“那臭小子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了,果然又出去惹事了!我才想说锦宝回来,他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了呢……”
苏长柱皱着眉,“哎呀,我又要拖着这把老骨头给人道歉。”
“可能不是小武的错,苏爷爷,我们先去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吧?”
姚桦说完,大狗子他们几个点头,“那黄大娘不是啥好人,老是欺负大花和小花的娘。”
大花和小花是黄大娘的孙女。
李秀娥知道这黄翠芝经常欺负刁难自己儿媳妇,好几次还看见她打她。
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不好多说什么,但心里对黄翠芝很反感。
“我去瞧瞧到底咋回事儿。”李秀娥走出屋子。
后头苏长柱也抱着锦宝走了出去,跟着姚桦、大狗子几个孩子。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屋子里的苏家大儿子、大儿媳妇儿也都走了出来。
“黄大娘,咋啦?”张桂兰走上前问,“小武一个孩子能干啥啊?让你把一家人都带了过来。”
黄翠芝双手叉腰,“苏小武人呢?你们赶紧让他出来,今天他非得跪在地上给我道歉,否则这件事没完。”
“小武一大早就出门玩儿了,你直接说他做了啥事儿吧?”
问完,见黄翠芝怒红着脸,不说话,张桂兰扭头问王贵,“金福爹,到底发生啥事情了啊?你说说呗。”
王贵觉得丢脸,也不吭声。
他儿子王金福站出来说:“小武领着一堆孩子在村子里散播谣言,到处污蔑我娘的清白,你们得好好管他了!”
“散播谣言?”李秀娥和苏长柱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困惑。
他们知道小武平时很爱捉弄人,常常用弹弓打人,但是散播谣言?
这个黄翠芝有啥清白好污蔑的?
“谣言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姚桦问完,老王家又不说话了。
他不得不又问:“你们有证据证明小武说的是谣言吗?”
证据?这……
“这哪可能找到证据啊?”
姚桦沉吟片刻,“那我换个问题,小武为什么要污蔑你娘?”
王金福挠了挠头。
苏家和他家没矛盾,小武好像也确实没必要造这种谣,该不会叔叔偷看他娘洗澡真被小武瞧见了吧?
被连连质问得答不上话来,黄翠芝感觉气势落了下风,更加生气了。
“哪来的粪箕仔?我们大人在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呀?”她瞪着姚桦骂,“滚回家里去,没教养!”
粪箕仔就是夭折的小孩用粪箕抬去山上埋了的意思。
可谓是最恶毒的咒骂了。
听她骂桦桦哥哥,小锦宝登时怒了,小拳头紧紧捏着。
好生气啊!
怎么有人这么讨厌?
该滚的人应该是这个突然闯进自己家的、嘴比粪便还臭的臭老太婆!
小锦宝在心里暗骂了一阵。
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掉在自己的头上,黄翠芝伸手往头上一摸,指尖染上了乳白色的糊状物。
她忍不住将手指凑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呕!”
好臭,是鸟粪!
没一会儿,她头上又多了一坨。
天上的鸟好像逮着她头上拉屎了,不到一分钟连着在她的头上拉了一坨又一坨,连她身边的人都遭了殃。
“这什么东西啊?怎么回事啊?”王金福闻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臭得差点当场吐出来。
他娘就更惨了,脸上都快被鸟屎给糊住了。
“妈呀!”黄翠芝大喊大叫,吓得急忙逃出了苏家。
她跑回家的路上,天上的小鸟还在追着她,精准地投落鸟屎炸弹。
“哈哈哈哈……”眼看老王家的人全跑了,张桂兰笑得前俯后仰,“笑死我了,哈哈哈……”
其他人也被逗得发笑。
“让她骂桦桦,活该!我刚才还想用扫帚把她赶出去的,这下倒好,不用我浪费力气赶了。”李秀娥说。
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老王家的人去苏家讨说法,结果没几分钟就自个儿跑回家了。
“哎哟,还是臭啊,”王贵捂着鼻子,离媳妇儿远了一些,“你多用点洋胰子嘛,臭死了。”
“家里就那么一小块洋胰子了,还是年前金福买的,今年生产队一分钱没发,那块洋胰子用完就没了,我哪里还舍得用?”黄翠芝生气道。
“可你这味儿实在太冲了,哎呀,这事儿也太邪乎了,那些鸟咋全追着往你头上拉屎呢?”
黄翠芝又羞又愤又恼,用力跺了跺脚,“我咋晓得啊?”
她儿子王金福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儿,说:“会不会是因为李大娘的孙女啊?她孙女听说是福星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