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销？”听到这个名词，王鸿飞摘下脑袋面的假发，挠了挠一毛不拔的后脑勺，“是啥？”
看着王鸿飞脸的茫然，李宪忍不住乐了。 现在的华，似乎还没有这个名词吧？
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将直销的那一套规则说了一遍。
大致是直销员进货可以得到35%的折扣，如果直销员能够吸收25人加盟，而且加盟者每个人都能购买一个月的供应量，那么直销员可以成为保荐人，客户和他手下的经销商都可以直接向其订货。而直销员可以从卖给客户的销售额提取35%的利润。下线直销商的销售额最高可以抽取25%。当线和他的下线经销商累积150个顾客时，他变成了“金字塔”顶端的“代理商”。如果下线的经销商也变成了代理商的话，此时，线可以由他们的销售总额抽取20%......云云、
很普通的的金字塔行销结构。
看着王鸿飞掰着手指头把这里边儿的弯弯绕算了一遍，李宪微微一笑：“咋样？王哥，有没有兴趣？”
“嘶、”
王鸿飞放弃了用手指头算折扣的方法，再次挠了挠后脑勺。
“你小子，这东西他娘的怎么听着……有点儿像老鼠会呢？！”
一听这个名词儿，李宪一愣，他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胡说！老鼠会那是啥？那是以单纯拉下线，从下线交的赃款里提成赚钱为目的，产品功能根本得不到保证的非法盈利！咱们直销是啥，咱们的使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用最低的价格和最直接的渠道来拥有健康！一个是骗人钱财，一个是为他人送去健康，这怎么能一样呢？”
这话说的正气凛然，掷地有声。
李宪自己差点儿都信了。
老鼠会是啥？
其实是传销，是变了质的“多层次营销”。是利用高拨出率做诱饵，单纯地依靠炒做奖金制度的方式使销售额达到几何增长，让少数人的收入在短期内达到天数字，以此来骗取新人的加入，购买一大堆自己根本不需要也卖不掉的产品的骗局。
直销是啥？
其实说白了，和传销是一样的形式。一样的发展下线，一样的采用金字塔式营销结构，如果说唯一不同的，怕是直销的产品是真的，是可以消费者和直销员自己都可以使用而且能获得所宣传大致效果。而不是类似老鼠会那样，能把一块肥皂卖到1000块，单纯以发展下线作为主要盈利方法的东西。
如果抛去产品方面来说，直销是合法的传销。
可是在94年这个节骨眼，还真无所谓合法不合法。
华的传销或者说是直销，最开始是从日本飘过来的。
20世纪80年代末，japan life公司偷渡到深市，在华大陆以传销的方式销售一款名为磁性保健床垫的产品。那时候的深市刚刚开放不久，japan life虽然没有取得任何官方的经营许可，但借助其本身独特的销售模式和深市开发的浪潮，迅速的从深市发展到广市并席卷了整个广省。
因为华刚刚接触到传销这一新事物，工商行政部门也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和管理。大批的地下传销公司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成千万的人趋之若鹜。
后来90年11月，大陆第一家正式以传销申请注册的公司——美合资广市雅方有限公司才成立，传销开始被纳入了华工商管理的正式范畴。在这一段时期内，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各种外资的、民族的、合作的传销公司纷纷揭竿而起。
其较为有名的如什么深市世点电脑软件有限公司、姜苏雅婷日用化工有限公司、广市仙妮蕾德有限公司、纽曼氏之家等一批以电子，日化产品为主要经营项目的传销公司。
可与此同时，老鼠会也闻风而至。和很久很久之后传销多半以什么化妆品和药品保健品业务不一样，这个阶段的非法传销葩的很，类似什么健身摇摆机，什么磁疗机，乱七八糟的东西。掀起了一股歪风邪气。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一般还都在沿海城市作威作福，北方这边儿还不常见。
看着李宪脸笃定的表情，王鸿飞眨了眨眼睛。
“可是你这东西用老鼠会……嗯，直销的办法往出整，能成吗？”
能成吗？
李宪呵呵一笑。
这么猛的手段要是不行，那还有啥能行啊？
当即，他从那一堆口服液样品堆里捧起了十多盒，一挥手，“走！”
“干啥去啊？”徐茂和和王鸿飞忙问到。
“我给你们亲身示范一下，这套……这套方式到底行不行！”
看着李宪大步走出了产品研发室，徐茂和和王鸿飞对视了一眼，跟了出去。
……
林业局干休所。
秋天到了，天气凉了，干休所里的老人们已经从室外转移到了活动室里。
可是李宪到了地方的时候，一群老人却正顶着萧瑟的秋风，围在干休所的大院里闹哄哄一片。
这景象倒是稀，李宪没惊动老人们，悄悄的走了去。到了近前，才发现原来是干休所里来了新鲜玩应儿！
两个月没来，老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轮椅，此时正在人群之摆弄着一个倍数看起来挺高的天望远镜。
正在给一群老头用望远镜看太阳。
“嘿呀！这大白天的，从这镜子里看外边儿咋是黑的呢？”人群之，吴胜利把脸贴在望远镜目镜，大呼小叫个不停。
坐在轮椅的老秦脸色有点儿苍白，不过此时见老吴咋呼，一脸的自傲：“老吴，山炮了吧你？咱们看见亮的，那是大气层的反光。那大气层之外，可是鹊黑鹊黑的！”
“哎呀！哎呀哎呀！那太阳往外喷火呢嘿！喷出来一尺来长！”老吴又咋呼。
“那叫太阳风！”老秦再次科普。
见到这幅西洋景儿，李宪忍不住乐了，“两个月不见咱干休所的科技水平一下子拉高这么多？这都装备天望远镜了？不过秦爷，你这知天配套的得是下知地理啊，这咋还下肢瘫痪了呐？”
见到李宪来了，众人这才依依不舍的从望远镜旁边儿散开，一顿拍拍打打，骂李宪没良心，有了干爹有了宅子之后忘了干休所，几个月几个月的不回来。
李宪其实也挺想这，只不过现在事情多了，很多时候想回来是真没时间。
提起这个，老秦叹了口气。
自从宅子回来，老头感觉总想睡觉。也没太当回事儿，可是在个月，突然了风。虽然及时送到了医院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可是到底还是落了个度瘫痪。
“没事儿，大夫说了，锻炼锻炼还能站起来。我这不错啦，高低没嘴歪眼斜淌哈喇子说不出来话呢，这不，家里儿子怕我起不来火，特地给买了个望远镜过来解闷儿。”
看着老秦还挺乐观，李宪心里怪不是滋味儿。
多好一人，咋说风风？
人呐，太脆弱了！
含着眼泪，李宪反身回到了车，将那一大摞心脑康口服液，搬了过来。
见到李宪拿了一大堆包装看起来精致到不行的东西，老人们一阵鼎沸。
“这孩子！来都来了，咋还带东西？”
李宪抹了抹眼泪，将那些心脑康口服液放在了众人面前。
“前不久盘下了咱们局里的浆果研究所，研发出了一种非常一效果的保健口服液，专门是调节血压，改善睡眠，强心肺健气力的。早一点儿给大伙送来，秦爷这病没准儿发不了了啊!”
看着李宪脚下的一大堆口服液盒子，众老头大受感动。
“难得啊！小李子现在买卖做的这么大，还想着我们老头子、真是没白疼你！”人群之，老郑叹了口气，走前来拎起了一盒，“那我不好意思了哈，这玩应儿咋吃？”
李宪前一步，握住了老郑干枯的手腕，看着一脸感慨的老郑，饱含深情道：“郑爷！”
“昂！”
“三百九九一盒！”
老郑捧着口服液的手哆嗦了一下，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才愤怒的将口服液推到了李宪怀里。
“李宪，你姥姥！去年差不多也是这功夫，你他娘的忽悠我们买了一院子的棺材，现在你他娘的又过来忽悠我们买口服液，他娘的你不能换批人呐？！”
看着老郑跳脚，李宪心里也委屈。
谁让......你们有钱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