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末,无论是学校还是企业都相继开始放假了,大家或回老家过年或与朋友相聚,都无比憧憬着新的一年能过得更好。
为了迎接新年,大扫除和置办年货当然是少不了的,七濑家也不例外。
好不容易挤进了超市扫货大军,响子无奈一叹,“过个年就跟打场硬仗似的,所以我才讨厌在日本过新年。”
“我倒觉得挺有趣的,呵呵。”从小在国外长大的拓斗一直很喜欢日本过年的气氛,一大群人为了一块肉奋力厮杀的场面尤其让他百看不厌。
薰并没有加入父母的对话,而是自顾自地哼着小调游走在货架前挑选商品,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而薰的心情也确实不错,虽然有时待久了会让人有抓狂的冲动,但不得不承认能和父母一起过年还是件快乐的事,想想他们一家也有好些年没在一起迎接新年了吧……
想到这里,薰不由得微微扬起了嘴角,顺手从货架上拿了块年糕,转头对身后的响子说道,“老妈,新年我们煮年糕……”
薰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此刻响子正在接电话,而她老爸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诶?实验怎么会出问题?之前我们不是都计算好数值了吗……好吧,我知道了,我会跟拓斗说的……嗯,我们会尽快赶过去,你们先……”
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年糕,然后重新放回到了货架上。
挂断电话后,响子和拓斗对视了一眼,然后略带歉意地看向薰,说道,“小薰,美国那边突然有些急事需要我们立刻赶过去处理,但如果你希望我们过了年再走的话,我们也会想办法……”
响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薰打断了,“你们这样可一点也不像原来我熟悉的那对混蛋父母了,所以快滚回美国吧,混蛋父母!”
薰说这话时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没有露出任何让响子和拓斗为难的软弱表情……
翌日晌午,薰站在流川家的院中,一个人静静地仰头看着天空。
“不去送他们吗?”不知何时,流川走到了薰的身后。
薰回头看向流川,微笑着说道,“不用了,还是让他们无牵无挂的好。”
响子和拓斗乘坐的正是今天中午飞往美国的航班,而薰并没有去送机。
看着薰因为长时间站在院中而微微冻红的小脸,流川心中莫名地有些心疼,“今年你就和我们一起过年吧。”
虽然流川即使不邀请,她也是会厚着脸皮过来的,但能听到他这么说,薰心里当然是更加欢喜的了,“枫最好了,我最喜欢枫了!”
薰说话间已握上了流川的手,脸上的笑容也不再是刚才那种若有似无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心笑容。
流川被薰直白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想收回手,但感觉到薰手上那冰凉的温度,最后还是作罢了,“咳,是母亲让我邀请你的。”
“我懂。”薰靠在了流川的胸膛上,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流川总觉得她这一句‘我懂’包含了深意,低头看了眼怀中小鸟依人的薰,流川轻轻环上了她的肩膀……
看到柊从外面进来,千代看了眼他身后,然后疑惑地问道,“不是让你去叫小枫和薰过来吃午饭吗?他们人呢?”
回想起刚才无意间看到两人在院中相拥的画面,柊敛了敛目光,道,“他们似乎有事要谈,待会应该会过来了。”
“哦,这样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最近小柊似乎变得有些奇怪,这样的变化千代不知道是好是坏,一方面她开心于小柊终于不再一味地封闭自己的情绪,另一方面她却有着隐隐的担忧……
大晦日的晚上,薰和流川一家围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芥麦面和年糕,此刻电视里正直播着红白歌大会,薰以前一直觉得这是个很无聊的节目,但这次却意外地觉得有些有趣。
面对真诚待她的流川一家,薰打心眼里觉得暖暖的,或许一开始她接近这家人是出于私心,但时至今日,她早已把他们当成是她真正的家人了。
薰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过于感性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却特别容易被一些小事感动,或许是被这节日的气氛影响了,仅此一日,就让她放纵地软弱一回吧……
第二日一大早,薰换上了新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后就上流川家拜年了。
“恭贺新春,大介爷爷!恭贺新春,千代妈妈!恭贺新春,泽人爸爸!”薰很恭敬地向长辈们一个个拜年,当然也收获了三份压岁钱。
“呵呵,小薰真乖,不像我家那两个笨儿子到现在还在蒙头大睡。”对于这个内定的儿媳妇,千代自然是越看越满意的。
“母亲……”柊刚走进客厅便听到了千代上面这番话,不由得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哎呀,是小柊啊,小枫呢?”见到儿子,千代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我叫过他了,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柊向长辈们拜过年后便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正想舒口气,却发现薰大眼闪闪地迎了过来,“大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柊礼貌地回了一句,却发现薰还在闪闪地盯着自己,“……”
柊黑线了下,然后会意地包了份压岁钱递给了薰。
“大哥你太客气了啦~~”薰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动作上却丝毫没有迟疑地接过了压岁钱。
看着某人志得意满的样子,柊不由得舒展了脸上的表情。
“话说,这么早把枫叫起来,大哥没有挨揍吗?”薰很好奇这个,要知道她当初可是花了很大劲才从枫那里得到了免揍金牌。
“挨揍?”柊闻言,微微挑眉,那表情似在说‘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薰很快明白了一件事,大哥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正如柊所说,流川不多时便过来了,今天的流川在薰眼中依旧相当帅气,只是他头顶上的大包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三人吃过早饭后便一起去寺庙参拜了,起初柊并不想同行,但最终架不住薰的邀请,所以才有了现在略显尴尬的三人行。
“又是一年了呢,时间过得真快……”冬日清早的严寒并没有使大家的热情有所减退,看着络绎不绝上山参拜的行人,薰不由得想起了去年新年时同冰羽一起祈福的情景,那时的她怀抱着对流川的热情,而一年后的今天,那人已在她身边……
流川兄弟均没有接话,一来他们都不擅长闲聊,二来他们也都清楚薰并不是在期待他们的回答,其中自我感慨的成分应该更多些。
待回过神后,薰笑着问起了柊,“大哥,新年有什么愿望吗?”
柊微微愣了下,他没想到薰会突然询问起了他,但愿望……吗?
“没有。”
与其说柊的回答让薰惊讶,倒不如说柊平静如水的表情让薰倍感诧异,人活在这世上,有谁会没有半点愿望?即使有些人嘴上说没有,但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想法的,薰向来善于察言观色,所以她知道柊并不是在敷衍她,但这样反而更让人觉得奇怪。
“真的没有半点愿望吗?”薰不放弃地追问道。
柊想了想,道,“真要说的话,我希望我所关心的人能永远幸福快乐吧。”
“……”关心的人?难道不是他自己吗?薰不知道该说他无私,还是该说他悲观现实,她果然看不透这个人。
一旁的流川若有所思地看了柊一眼,过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为什么薰只问柊,却不问他呢?!
接收到某人略显不爽的视线,薰笑睨了他一眼,道,“呵呵,枫想成为日本第一高中生的愿望都刻在额头上了,还用得着问吗?”
流川条件反射地伸手摸了摸额头,有吗……
薰见状,忍不住笑着挽过了流川的手臂,一脸笃定地说道,“放心吧,枫的所有愿望都会实现的。”
流川闻言,挑眉道,“你又知道了?”
“那当然!”因为她会帮他实现所有的愿望。
等到三人走进人声鼎沸的寺庙时,山中的雾气也渐渐散去了,不免让人觉得有些神奇,就像是得到了佛祖的祝福一般。
撞完钟祈完福后,三人各自打开了抽到的签文。
看着手中的「小凶」,薰的表情更微妙了,去年还是小吉呢,今年怎么就变小凶了,明明她和枫的情势很好来着……
偷偷瞄了眼流川抽到的签文,是「中吉」,薰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难道说新的一年有重量级的情敌出现吗?看来她必须多加留意才行!
正想看看柊的签文,却发现他已经收起来了,但看他毫无波澜的表情,应该不是很差吧。
柊抬手看了看手表,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薰应了一声,同时把签文收进了口袋。
回去的路上,薰和流川走在前面,所以他们都没留意到柊将抽到的签文悄悄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而签文上赫然写着不详的「大凶」两字……
回到家后,柊正想回房,薰却叫住了他。
就在柊纳闷之际,薰从包里取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他,“大哥,生日快乐。”
她竟然记得他的生日?!柊的内心在这一刻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但很快就平息了,是了,怎么会不记得呢,今天也是枫的生日啊……
因为柊一直盯着盒子,薰以为他在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于是解释道,“我知道大哥一直很喜欢画画,所以让人从意大利带了一套画笔回来,希望大哥会喜欢。”
“费心了,谢谢。”柊露出了新年以来第一个笑容。
待柊离开后,一旁的流川忍不住嘀咕道,“原来柊喜欢收到生日礼物吗……”
流川的声音虽然不高,但还是被薰听到了,“诶,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以前……”流川脱口正要说出,话到一半突然想起柊不喜欢提及此事,于是立刻改口道,“没什么,我随口说说而已。”
薰看了他一眼,心中虽然还有疑惑,但也没再追问下去。
刚踏进流川的房间,薰便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献宝似地递到了流川面前,“锵锵锵~~~这是我为枫特别准备的生日礼物哦!”
流川好奇地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一张自制卡片,上面画着很生动的七濑薰版小天使,流川觉得薰一定是忘记给翅膀上色了,明明应该是黑色的才对……
卡片上写着‘万事如意’四个汉字,不待流川发问,薰便解释了起来,“最近我一直在想该给枫准备什么礼物才好,想来想去除了我和篮球以外,枫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了,所以就做了张如意卡,这个就像阿拉丁神灯一样哦,只要枫拿着这张卡片向我许愿,无论是什么愿望我都会为枫达成的!”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和篮球混在一起了……被薰调戏过无数次以后,流川已没有了吐槽她的心情。
就在流川思考着该许什么愿的时候,却被薰笑着劝阻了,“一生一次的愿望哦,枫可以慢慢想,不用急于一时。”
一生一次吗?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流川便听从了薰的建议。
抬步走到书架前,流川拿起钥匙打开了第一个抽屉,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这张卡片放了进去。
薰立刻好奇地凑了过去,之前这个抽屉一直是上锁的,她可在意了,“枫,这里面都放了什么?”
流川想也不想便回道,“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些我觉得比较珍贵的东西而已。”
薰闻言,立刻眉眼带笑地抱住了流川的手臂,喜滋滋地看着他,道,“我送的礼物对枫来说很珍贵吗?”
流川略显局促地咳了声,并没有正面回答薰的问题,但答案两人都心知肚明。
就在这时,薰突然眼尖地在抽屉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件东西,不由得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流川不解地望向薰。
薰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篮球钥匙扣,观察半晌后,开口问道,“枫,你有几个这样的钥匙扣?”
薰的声音很轻柔,轻柔得让流川觉得有些无措,“几个?当然只有一个啊,这是我死去的奶奶亲手为我做的,我一直很珍惜。”
突然想到什么,流川又接着说道,“不过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钥匙扣,我记得他小时候总喜欢把它别在书包上,不知道后来怎么就不见了,问他他又不肯说。对了,你怎么会突然问这……”
流川的话还没说完,薰就转身跑了出去,留下了一头雾水的流川……
隔壁房中,柊正坐在画架前对着手中的画笔发呆,房门被突然打开的声音让他回过了神来,柊侧头看向门口,见来人是薰后赶忙收起了画笔。
“七濑,有事吗?”站起身的同时,柊也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好玩吗?”
薰没头没脑的问题让柊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耍我好玩吗?”
“……七濑,你怎么了?”因为逆着光的关系,柊看不清薰此刻脸上的表情。
薰抬步走到柊面前,扬了扬手中的钥匙扣,冷笑道,“还需要我说明吗?”
“!!!”看到钥匙扣的刹那,柊的瞳孔皱缩,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薰的眼睛。
“开始将枫错认成当年的你,确实是我的疏忽,但后来见面后你明明知情却只字不提,到底是你真的不记得了?还是你不希望我转而烦着你?又或者是你想故意看我笑话?!”自柊出现后,她不止试探过一次,但柊毫不知情的样子让她打消了疑虑,却没想到她七濑薰居然被人当猴耍!
面对薰的连番质问,柊选择了沉默,这让薰倍感讽刺。
“流川柊,我今天又重新认识你了呢,真好。”薰怒极反笑,转身决然地离开。
或许私心上,薰期待着柊是真的将她忘记得一干二净了,这样也好过另外两种假设,但柊的沉默却打破了她最后的幻想,小时候那段美好的记忆忽然在薰的心里轰然倒塌了,薰觉得这么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的自己简直就是个笑话。
就在薰快要踏出房门的那刻,身后突然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薰疑惑地回头望去,却见柊一脸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按着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慢慢恢复更新的……更新的……新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