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预算还剩不少,莫非白鸽干员还挺擅长管钱?”普瑞赛斯的到来也带来了新的预算,对财政进行整合的时候发现意外地宽裕。
“真的?那笨蛋平时不是老说钱包空了苦着个脸?”闻言史尔特尔探头。
“那是我钱包空了……私人开支和生活用度那不是分开的吗?卡西米尔的东西是真的贵……”凌等闲摊了摊手,他感觉自己花钱习惯这方面可能有点单一,也没有存钱的习惯,大概得有意识地培养一下了。
他觉得这和他的历代老板有很大一部分关系,在威森远方咖啡店那儿的工作她多少带点做慈善的性质雇佣他俩,在龙门大帝那儿更是习惯了大帝一掷千金的豪气,在乌萨斯冰原的生存全都是取材于大自然,上了罗德岛后有三餐补贴,工资本身不多,但他也没有喝酒一类的开销比较大的习惯爱好,饿不死……对钱这回事也就没那么看重。
之前他刚到龙门的时候还有过很在意工资金额的时期,但后来想想后边他挣的钱也是一点没存住,全用在下城区的一条并不长的管道上了。
德克萨斯对他的经济也是相当清楚,相比在豪气的大帝的手下工作时期,他上罗德岛之后领着不高的工资的时候反而是钱包里钱最多的时期……
而且要不那么严格地说的话,风笛才是他的第一个雇佣者,虽然时间也不长,但后来在账本层面上的坦诚也让凌等闲习惯了不必要开销风格。
“啧啧,辛苦了,不过你们这儿看来应该也是没办法再多住人了,有人要和我们一起去宾馆住的吗?”博士带来的不止是风笛一人,还有一支罗德岛小队,此刻都挤在小小的公寓内连行动都有些不方便了。
霜叶薪火没吭声,他们觉得队员总该在队长身边,夜莺也没打算离开:“和煌和德克萨斯夜刀她们挤在一起,晚上睡觉的时候挺有意思的。”
史尔特尔直截了当地问道:“宾馆离图书馆近吗?如果近的话那我也去。”
“史尔特尔小姐,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不在这次的先遣小队的名单里吧?”闻言博士看向萨卡兹少女笑眯眯道,后者轻咳一声,目光移开:“那个,突然想起点事,还得和白鸽干员多待会儿,勿扰。”
“煌,你呢?”问到煌时,看过黑角最后润色版本的阶段任务简报的博士眼中多了几分深意,不着痕迹地又看了一眼凌等闲。
煌微微犹豫,但还是没开口,只是又看向了凌等闲,心头闪过烦躁,想起凯尔希的信任,又想到他和那个不明组织的女人的交涉时的样子,露出了另一副从未在罗德岛面前展露过的神态。
“……白鸽干员,博士申请把煌干员调往自己身边保护人身安全,还请批准。”博士在目睹了几个人的眼神交流之后基本明白了大概情况,笑嘻嘻地故作姿态向凌等闲“请示”。
“你是博士你说了算,煌,保护好博士,她比我重要的多,罗德岛本舰即将与卡瓦莱利亚基地块接驳,博士的安危需要相当的关注,你是精英干员,由你去做比我们都稳妥得多。”
煌也不再犹豫,点了点头:“明白了,交给我吧。”
凌等闲的目光和她交错一刹,也看清了她的那一分怀疑,煌从来都掩饰不好自己的心思,但他不怪她。
权杖与所的事他确实不好和煌解释,哪怕是对于罗德岛方面,他要解释的话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
而博士将两人的表现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了一丝忧虑,但很快又用万年不变的微笑掩埋了起来。
黑角看了看凑在白鸽身边的瓦伊凡少女,又看了看卧室房门边的寡言鲁珀,拉了拉夜刀,后者看了看他,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沉吟片刻,她摇了摇头。
“我放心不下。”
“但是房间也住不下。”
“你留下,我去博士那边。”
黑角想了想,点了点头:“一切小心。”
风笛的去留自然是一个答案明显的问题。
然而,在所有人都以为安排结束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鲁珀举手,简洁开口:“我也去。”
凌等闲望向她,后者看了他一眼,琥珀的眸微微跳动,他不清楚她的心思,但他明白她眼神里的冷静,并不是冲动。
那就是她觉得这样会比较好,那他也不会阻止。
普瑞赛斯有些为难地笑了笑,任务完成得不错,但这队伍是怎么个事……
于是,煌、夜刀、德克萨斯随博士离开,夜莺、黑角、沃尔珀双人、风笛和史尔特尔留下,空间上少了两个人,简单商量后,夜莺和史尔特尔霜叶睡一间屋,虽然三个人一张床还是有些挤,但比之前好多了,黑角薪火一间屋,风笛睡沙发,凌等闲依旧打地铺。
客厅里两人独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几人不约而同的默契,但大家都没有提出异议。
博士走后,凌等闲的通讯终端响起,他拿起一看,是一个他不太想见但不得不见的人。
“麦基先生?”
“白金骑士阁下,很快就是你的特锦赛赛期了……我想,有的事我们不得不谈谈了。”
虽然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绅士,但凌等闲不觉得对方口中的“谈谈”他有拒绝的权利,不比之前海选赛,他还想装作小透明玩失踪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就连优雅烛骑士也不能避免的商业宣传问题,只是他们不会挥霍她的雅致,只是要求她携带相应的公司企业的装备赢得比赛,也没有做得太过分。
唯一一个没人试图签署相关合同的有名骑士是逐魇骑士,在他们眼中,这位根本不能正常交流,但梦魇的特殊性带来的热度让他们乐得保留他的参赛资格。
“……唉。”
“那我就当你今天下午有空了,白金骑士阁下,城中心的克拉科夫酒店,下午两点,我们为你找好了企业负责人,不要失约。希望你们能有一场愉快的会话。”
面对利落挂断的电话,凌等闲有那么一瞬间不想继续参与这场荒唐的竞技比赛,但他还是得拾起些许忍耐,卡西米尔商业联合会的傲慢他见识的也不过只是冰山一角,他明白这不是一个出色的竞技骑士就能让他们改观的事。
就如他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其实也并不在意这些发言人的想法。
但是……凌等闲知道这座城市里还有一个名为权杖与所的组织,自打知道他们的存在后,他就一直很不安。
在维多利亚,顶着源石天灾他们一支小小的药剂制造出了一头血色妖魔;哥伦比亚的移动城市外,一道诡异怪影因他们而现;而这次在西城区,他真正意义上接触到了他们的人,还陷入了常理无法解释的异象世界,虽然有惊无险,但是他不相信他们真是来做慈善无偿为这座骑士之城清扫异常的。
“他们一定有什么图谋……到底是什么呢?”凌等闲眼中映出拘梦扮演者那千百种意味的笑眼,深深皱起了眉。
看着他思虑的模样,坐在沙发上整理自己东西的风笛忽然开口道:“凌等闲,我们……这次任务结束后一起回维多利亚一趟吧,陪我去见见队长,有点想她了。”
“倒是没问题,但是……我恐怕不太合适去维多利亚的军事区吧?”
“当然不会为难,按往年来看,风暴突击队今年惯例假期也快要到了,队长也是会来城区的。”风笛躺了下来,“再说了,我也不是只带你去看队长啊。”
“还想去哪儿?罗德岛批的假期会不会欠费啊?”
“嗯……回我故乡。”风笛侧头枕着橙红的秀发冲他笑了笑,阳光灿烂,“也有些想家里人了呢。”
“哦……”凌等闲忽然回过神来发现不对,“啊,等下,你家里人?”
风笛嘿嘿一笑,但很快意识到他在意的是什么,脸颊飞上一抹晚霞,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表情:“只是带朋友逛逛我长大的地方而已,没、没别的意思哦……”
结果越说越没底气的神态让气氛添了些许微妙。
“咳,到时候再说吧,再说、再说。”
屋外,一只羽兽腾飞而起,掠过城市上空,跨越栋栋楼房,落在了不知何处一枝上,整理羽翼,梳理间,一根漂亮的翎羽脱落,在飘零落地之前,一只手轻轻探出,捻住了它。
“……”普兰斯特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轻轻一笑,将它托举而起,随风再次翻转着飞向远处。
“还差几个虚梦现实的节点?”她对着身边的下属问道,“那家伙没有碍事还真挺幸运的,动起手来终归是我们的损失更大。”
“报告主任,主要节点都已经安设完备,预期中,剩下的节点都是为了保险,我们已经初步完成了实验前置条件。”
”加快动作,下次虚梦现实出现时,把剩下的节点都安插下去,不惜代价,届时被卷入的信标……就不用管了。”她自始至终都没再笑,她凝望起某个方向,眼中的神色愈发复杂。
她潜意识里希望他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做些什么,为她带来一些惊喜,但这实际上又是她绝不希望看到的,这才一时兴起为他添些情感方面的问题牵绊脚步。
当然,这只是恶趣味,不是主要手段,麦基对白金骑士的注意是由红酒报内部的特别关注引起的,而其中她引导了多少自是不必言明,他一定得做成些什么事,阻止一个人的最好的方法不是正面阻挠,而是让他走偏方向。
“加油哦白金骑士,最好在那个小小的舞台上大放异彩,最好再把那匹小天马从高悬的利箭下解救出来,最好努力斗争,成功改变这座城市里感染者们的处境……”如果有需要,她可以暗中帮他善后,如果他能夺冠,她自然会想办法保他安全走出卡西米尔,如果他向那个可怜的白金伸出援手,那权杖与所自然也会替他扫清暗处的箭矢。
只要能让他不知情地成功达成目的,那就说明这种策略是可行的,那她们做一做暂时你“好人”也未尝不可。
证明这个命题,即便是他,也是能够蒙蔽的。
“联系伊布斯,我们搞得定这边,他那边也不能出岔子,当然,我们没问题的话,最多也就是少成功一个实验。”
“好的。”权杖与所的实验人员领命打算告辞。
片刻后,普兰斯特又重新叫住她,沉声道:“等等,去我的房间,用编码6的密码开我的5号密信空间,那份地图上有我新增的节点布置图。”
“主任,一定要多布置很多节点吗?”
“保险的手段,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去吧,毕竟那是‘白焰’,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不是一两个人的生死问题了。”
白金的住所。
“随时待命,瑕光狩猎即将进行。”
消沉了数日的库兰塔女孩在地毯上醒来,轻轻咳嗽了两声,看了看沙发上的文件袋,犹豫许久,终究还是知道该来的终归要来,一场猎杀需要远超狩猎的时间来准备,那个小临光还有一场特锦赛可以周旋,她的这一赛的态度很可能会决定白金她手中的弦是紧还是松。
“那个货的话,会很讨厌杀手吧?”
“不不不……恐怕不只是讨厌,也不只是他。”
明明日子有了一点盼头,身边也多了一个身影……可是为什么偏偏他是竞技骑士?偏偏还是个愣头青试图挑战商业联合会。
她也不想再继续了……那个库兰塔女孩很可爱活泼,虽然仅仅见过一面,她却久违地再次被负罪感填满了心。
也许正是因为她没办法直视玛莉娅?临光和曾经师傅带她杀死的那些目标完全不一样。
比起罪不至死的目标,瑕光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镜中憔悴的神色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怜,自嘲着,她拾起了弓。
如果避无可避,那就被钉死在一个能看见天空的角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