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话,苏无境不再多看苏尧一眼,直接上了楼。
苏尧也被这一下推了个趔趄,茫然的看着苏无境上楼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正愣着,又被一声咳嗽拉回思绪,转身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蔺双辰。
蔺双辰放下手,也跟着打量了一遍苏尧,很客观的评价,“你眼光太差,就顾衍那种人渣,和他纠缠不清只会害了你身边的人。苏镜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别以为是顾衍大发慈悲放出来的,是他自己跑出来的,一身的伤,全是被顾衍殴打的。
这几天他一直住在我家,也就是说,苏镜逃走后,顾衍还在用他威胁你。这样的男人远离没有错,你也别怪他这态度,苏镜打顾衍的那一巴掌是他活该,你还心疼他,那是在伤苏镜的心。”
苏尧抿唇蹙眉,“小镜的伤怎么样?”
“差不多好了,你也不用担心顾衍那边,蔺家会护着你,安心住下就是。”
苏尧向蔺双辰鞠躬,“谢谢蔺总救了小镜。”
“打住!不是我救了他,是他救了我。”蔺双辰摆摆手,“这是我欠他的,有什么需要跟管家说一声就行,想工作的话可以去蔺越集团,顾衍还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
说完,蔺双辰也不多留了,他还得想办法对苏无境用入梦卡,看看苏无境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才能对症下药,攻略苏无境。
思来想去,蔺双辰还是觉得把人灌醉了比较靠谱,直接就开了一瓶红酒,放在餐桌前等着苏无境下来吃饭。
苏无境下楼直接坐在了主位上,饭菜上桌,苏无境扫视一眼,目光最终落在蔺双辰给他倒酒的动作上,“苏尧人呢?”
“说是不舒服,饭菜让人送上去了,放心,在我这儿他绝对安全。”
苏无境嗯了一声,手指触碰上玻璃杯,触感冰凉,鼻尖萦绕着陌生的香味。
记忆里是有的,但苏无境没有真的尝过,拿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味道甘甜,的确和他以往喝过的酒不一样。
蔺双辰托腮,期待的看着他,“味道怎么样?”
“有点不习惯。”
“多喝两杯就好了,喜欢的话下次开那瓶七百万的。”
苏无境不悦的看过来,“为什么不是直接开那瓶贵的?”
“你不会喝,浪费。”
苏无境不悦的放下酒杯,看蔺双辰的眼神很是责怪。
蔺双辰笑,“这瓶也不便宜,有价无市。”
的确,蔺双辰有钱,不会拿便宜货来糊弄他。
苏无境不想这么小气,便继续吃了起来,一口口喝着红酒,一顿饭下来他喝了好几杯。
擦了擦嘴,苏无境评价道,“酒味儿太淡,喝不醉。”
蔺双辰挑眉勾唇,“那你酒量挺不错的。”
苏无境不再停留,起身上楼。
洗澡的时候苏无境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脑袋晕乎乎的,一股热气爬上了脸。
他关掉水穿上衣服来到镜子前,镜中的人双颊绯红,眼眸水润,这像是醉酒的状态?
苏无境皱眉抚上太阳穴的位置揉了揉,头也有些发疼,这酒明明没什么酒味儿的,怎么如此上头。
苏无境不爽的啧了一声,晃晃悠悠的走出了浴室上床,闭上眼也能感觉到天旋地转。
有些难受,苏无境皱眉侧身将自己缩成团,他不喜欢这样飘忽的感觉,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果然,在迷迷糊糊睡着后苏无境陷入梦魇之中。
置身黑暗,无光无声,他坐在角落里,手脚上都是冰冷的铁链,束缚着他。
苏无境知道是梦境,他迫切的想要醒过来,可他的身体根本动不了,黑暗吞噬着他,无声的安静让他恐惧,剥夺了他的思考。
他只能默默握紧手,让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希望能用疼痛唤醒自己的灵魂。
可这般微不足道的疼痛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他习惯了,也麻木了。
时间恍惚被按下了暂停键,苏无境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他再一次被困在了那片黑暗里。
不知过去了多久,黑暗被一束光照亮,苏无境抬起头看向光亮的来源,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穿着漂亮的锦衣,牵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手指向他张张合合说着什么。
太过久远的记忆,苏无境已经不记得了,他冷漠的看着小男孩和那个女人,却怎么都看不清五官。
画面破碎,他离开了那个黑暗的牢笼,去到了外面的世界。
雍容华贵的女人俯身握着他的肩膀,柔声说,“孩子,你是母妃唯一的希望了,答应母妃,一定要保护好轩儿,他是你的亲弟弟,好吗?”
刻入灵魂的话,苏无境冷漠的看着这个女人,即便早已忘了这个女人的长相,他却始终忘不掉这最后的嘱托。
他与女人的第一次相见,也是最后一面。
他低头看着手中沾满血的匕首,鲜红的,流了一地,女人也倒在了地上,胸口处是血淋淋的刀口。
苏无境麻木的看着,之前的那个小男孩儿跑了过来推开他,跪倒在女人面前大哭。
一时间冲进来很多的人,苏无境被按在地上,从他眼前走过一双黑底龙纹的靴子。
画面再次破碎,苏无境躺在了一个大台子上,四肢都被割开,鲜红的血液顺着凹槽一点点填满圆台上的符文。
红光乍现,血红的符文密密麻麻爬上了他的身体,滚烫的,似乎越过了皮肉烫入了骨头。
苏无境被刺激的惨叫出声,耳边却传来了雀跃的声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恭喜陛下炼成尸傀,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然后就是狂喜的大笑声,刺的他耳膜生疼。
苏无境也陷入短暂的黑暗中,再次睁开眼,面前是一只凶恶的猛虎,大张着嘴扑向他,要将他撕成碎片。
苏无境抬起手抓住锋利的虎牙,手臂发力,浓稠的鲜血溅了一片,黏黏糊糊的洒在他身上,只有一股腥臭。
他漠然的抬起眼眸,顺着一片鲜红看过去,无数模糊的嘴脸,或笑或讽,而那些人中,最为醒目的还是那片明黄,端坐在高位之上,冷漠的俯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