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沧海是精神体,但在这完美模拟了阳间的地府,他依旧能够将精神力化为精血,涂抹到寻息鸟上。
别看只是小小一滴鲜血,这是在不影响季沧海境界下,能够释放出的最大能量,再多,季沧海可能就要由已然开启的蜕凡之路,悲惨地掉回真一。
堕境,对于修行者而言,绝对是难以接受的重大打击。
陈雨鱼从小楼里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季沧海没有可以掩藏气息,故而她也能循着季沧海的路径去寻找。她很着急,甚至都不顾明城内不得使用修行法的禁令,直接一掠,来到了季沧海所在的空域下。
无他,季沧海是她陈雨鱼带进明城的,若是季沧海在这里惹出些什么有的没的,她陈雨鱼不说提头谢罪,也得掉上好一层皮。
月近城的城卫军也不是吃素的,季沧海不管不顾地在城中施展身法飞行,早就引起这群刀口舔血的狂徒注意,不过几个呼吸之后,他们也由城中的屯所赶至。虽说这些城卫军不过是灵海境修为,但带着他们身上的地府制式鬼兵铠,人数一旦成了规模,哪怕是蜕凡境修士,也觉得难缠。
更别说里边还有几位鬼将带队,更能发挥出战阵的力量。
季沧海站在半空中,看着逐渐合拢的裂缝,微微一笑。
“请问,这位前辈,您在天上也待得够久了吧,是不是该回到地面了?”
季沧海低头,看着那位骑着八腿鬼马的披甲将军,缓缓降落身形:“这位将军,不知有何事得罪?”
将军这个称呼显然让这位只是个普通校尉的年轻军官很受用,不过任务在身,他也不好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仍是板起脸来。
“依据明城条例,修士在明城内禁止使用术法,包括飞行与探查。”这位鬼将把手上的长剑轻轻归鞘,解释道。
“这,我初次进入明城,对这些规矩不怎么熟悉。”季沧海降下来,神情略带歉意。
“依据条例,前辈需要交付一份小混沌凝胶,以资修复因法术而破坏的明城阵法。”那位校尉也不坑害初入地府的季沧海,只是照实说。
“这样啊。”季沧海对小混沌凝胶的珍贵程度实在是不怎么了解,转而问向在不远处候着的陈雨鱼:“一份小混沌凝胶,要多少钱?”
话一出口,他就发觉了不对。冥界的修行者,真不会以普通人流通的银钱来交易吧。
“一份混沌凝胶,约莫是一百份阴丝的价格。”陈雨鱼从墙角后转出,为季沧海答疑解惑。
阴丝?这是什么东东?季沧海不动声色,从口袋中掏出了个像是鳞片一样的东西:“这东西值多少钱?”
这是他从嗜的尸体中最大的那具鬼尸上取下来的,就在他的脖颈上。从外形上看,这块鳞片呈菱形,泛着幽幽的冷光。
校尉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用这块鳞片来抵债,也不是不行。”他咽了口口水。
“大人,这么做不太好吧。”陈雨鱼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出来:“这块鳞片要是交给了炼器师,至少可以做出一份蜕凡境的一次性灵宝。”
校尉的脸有些挂不住,右手轻轻在长剑的剑柄上抚摸了几下,没有说话。
“那就这么说好了。”季沧海对佩剑校尉微笑了一下:“反正我一时半会也用不上这东西,不如结个善缘。”
陈雨鱼还想说什么,又收回了嘴。季沧海做什么,她这个只是萍水相逢的女子,并没有太过重要的发言权。
校尉显然是个实干派,季沧海说给,他也敢接。虽说季沧海是个蜕凡境的修士,但是他李学玄也不是省油的灯。凭着真一境巅峰的修为,还能稳坐在这座明城的护卫队首领位置,除了对城主府的忠诚,他的手段自然也不一般。
地府轮回境,真一境前十的战阵师,就有他李学玄的一席之地。若不是性格上有缺陷,导致被某些人不喜,他甚至可以到更高一级的郡城中任职。
“那我就当认了你这个朋友了。”李学玄下马,来到季沧海面前,递出了一块令牌:“这是我李学玄在夜雨城的印信,有了这个,在整座夜雨城,除了城主府,没有人会对你的行为做出任何干涉。”
他说话的口气不小,但一联想到他的天赋,又显得再正常不过。
“那就谢过李将军了。”季沧海不是刻意要称呼李学玄为将军,而是实在不懂该如何称呼。他不是原住民,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更是一窍不通,虽说知道这地方与古代规矩差不多,但他又不是历史学家,哪能这么清楚?
误打误撞,倒也没出岔子。
相互抱拳告别后,季沧海与陈雨鱼又一同走回宅子。舒舒服服地往蒲团上一坐,季沧海才得以把自己空虚的身体放松一下。
先前他将自己全身几乎一半的灵魂之力灌注进寻息鸟中,就为了一次功成,现在一放松下来,就被空虚的感觉充斥了全身。
季沧海不是天生道体,也没有强悍的仙骨,只能一点一滴地从虚空中吸取阴气,转化成自己需要的精神之火和魂力。
“是不是觉得我把那块鳞片给了那位李将军,有点败家。”季沧海一边恢复着魂力,一边笑着跟陈雨鱼闲谈。
“不敢。”陈雨鱼坐在季沧海身侧,也是静静修行:“公子行事,必有其道理。”
“道理不说,这东西我不是很在意。”季沧海继续笑着说:“那个李将军,身上有种隐而不发的气势,肯定不是一般的真一境,拿这种对自己无甚用处的东西,换个自由活动的权利,对我来说更有用。”
“公子可是要在这城中做些什么?”陈雨鱼心中一下咯噔,仍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我不是本地人。”季沧海把话挑明:“我得回去才行,不过需要你帮我做点事情。”
“事后,我可以把这个给你。”季沧海又从兜里掏出了一条像手绢一样的东西。
“你用红绫为兵,有了这个,既可以强化你的兵器,还可以吸收其中的体悟,很有好处的。”
陈雨鱼的表情没有一下子热切起来,反而更加冷静:“公子可是要我去做什么?”
见陈雨鱼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季沧海心下对这个女子更加欣赏。只有冷静的人,才更适合帮他做那件事。
一张模糊到几乎看不见的阵图在他的脑海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