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火焰与熔岩,也穿过了大海与人潮,经历了普通人哪怕是一生也不可能经历的故事,一寸寸崩塌的空间以及连带而来的幻境,让季沧海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过最终,他看到了一道光。
季沧海醒来。
“痛痛痛痛,”连眼睛都没睁开,季沧海只是稍一动弹,整个人就痛得龇牙咧嘴。满满的血口子在他的身体上再度裂开,冒出一粒粒血珠子。
他忍不住睁开眼睛,想看看自己的身体,究竟被撕裂到了什么程度。
“我是被锁在洞穴里了吗?”季沧海睁开眼睛,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是眼皮上也传来同样的痛感。
“这里确实是洞穴,”月兔有些疲惫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不过,你看不见不是因为这里的缘故。”
“你就是看不见了。”
季沧海一怔,摸了摸眼睛。湿漉漉的感觉,还有那传到鼻端上腥味儿,都在向季沧海传达这个信息。
我看不见了。
既然看不见,那我先用神念去感受下。
“痛痛痛痛。”一股更加强烈的痛感从大脑传来,泥丸宫处就像火烧一样,让季沧海跪在地上。
“你的神念,现在暂时不能用。”月兔摇了摇头。
他没说剩下的半句。
可能以后也没有用上神念的机会了。
“那我的真元,”季沧海咬牙问。
“你的经脉已经烂成肉糜了。”月兔一句话拦住了要把意志汇聚到丹田的季沧海。
“那我还剩下什么能用的?”季沧海欲哭无泪,跨过了山河大海,躲开了那个诡异到不行的道士,还昏迷不醒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居然还是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搞什么飞机啊!
“现在让你醒来,是为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月兔的语气很沉重:“如果你现在不好好记住你自己,可能下次醒来,你就会出事。”
“我现在就有在出事好吗?”季沧海欲哭无泪。
“我们现在打算把你丢进这个残阵的阵眼里,回炉重练一下。”月兔和石头同时出口:“之前你被送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收到了一个消息。”
“也就是那个道士的真实身份。”
“他是谁?”季沧海的身体里突然有种强烈的虚弱感传来。
“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知道了会有强大的因果上身的。”月兔给萎靡下来的季沧海解释:“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喂,别说的这么像我要死了一样。”季沧海好像完全没有被这些打击伤害到。
“如果我们失败了,你就死定了。”石头给季沧海的膝盖上插了一剑。
季沧海没听见这些话。
他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月兔和石头的灵魂体出现在洞穴中。在这个蒙蔽天道的残阵之中,他们拥有着相当有限的自由。
月兔所化的人形若是放到现在,那是绝对的超级流量,欣长的身形,软帅软帅的外貌,还有那双搭在脑袋上的兔耳朵,活脱脱一个爆款美少年好吧!
“最讨厌这种骚包了。”石头所化的人形同样帅气,确实健硕英武的类型。
“准备上了。”月兔对石头说。
……
七窍流血的道人坐在地上,盘腿修复。
一位身着蟒袍的男人出现在他身后。
“在孤的地盘上,还敢如此悠闲?”
“哼哼哼,”道人冷笑几声:“孤?就你们这种三天两头换人的王,也配称孤?”
“三天两头换,那是地府界令的问题。”这位蟒袍男子丝毫不以为忤:“可无论如何,我们这十人,依旧是地府的实际掌控者。”
“哈哈哈哈!”听了蟒袍男子的话,道人笑得像个三百斤的胖子:“实际掌控者?别秀逗了,你们连六道轮回都修不好,还敢妄称实际掌控者?”
“听起来你怨气挺大的啊。”蟒袍男子的脸上有着难掩的尊荣:“这就是你窃取地府核心的原因?”
“窃取?”道人盘腿的姿势都没变:“谁告诉你,地府核心属于十殿阎王?”
“也许以前不是,”蟒袍男子双手背到身后:“但是今天你被那位佛爷重伤,能不能保住鸿宇精,还是两说的事。”
“看来你早就盯上我了?”道人身上冒出了无数黑色仪轨。
“不是我,”蟒袍男子的身后忽然又走出两人。
“是我们。”
道人的双眼中,冒出了强烈的光芒。
……
“师弟,师妹,你们两个继续在这里搜,一定要把那个尸妖给搜出来。”一位手持桃木剑的男子在扯旗山顶上四处游走。
自大年三十晚上起,这里就一直处于戒严状态。
“哪怕是掘地三尺,我等也不会让尸妖藏匿于此地害人。”这对师兄妹齐齐躬身,各自御剑而起,在扯旗山各处搜寻。。
一艘船正从伊丽莎白港驶出,向扶桑而去。
几位警官在船上搜寻了几次,无功而返。这两天由于扯旗山上的事件,整座鸿港的节日气氛都被冲淡了许多。被长指甲洞穿的刀客,玉箫阁上的闪光,都让崇信超自然力量的鸿港人津津乐道。
让许多人身死道消的大战,就只能成为这些民众茶余饭后的灵异怪谈,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个假装老水手的船员其实并不是老水手,而是当日在玉箫阁上强攻的特种部队。整座船其实就是一艘运送海鲜的渔船,向着热爱吃鱼的扶桑国驶去。
运送海鲜,是因为海鲜需要有冰。
有冰,是因为要掩护在冰下的,更加冰冷的东西。
比如一位叛国者。
比如一位骨骼尽碎的尸妖。
……
半年时间,对于一位普通人来说可以发生沧海桑田的转变,可对于寿命悠长的修行者,很多时候半年还不足闭关的一个呼吸长久。
今天是2001年,8月25日。
小城人开始过起了传承千年的乞巧节。很多农村的妇女今天也来到城中,不买东西,却来转卖传闻中可以包治百病的七月七水。
“七月七水,真有传说中说的那么神奇吗?”一个看起来有些憔悴的女孩在路上走着,看着这个长的颇似古代集市的庙会。
一声清咳传入了她的耳朵。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坐在墙角下,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