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居酒屋里,有一老一少正在干活。
“老板,快来倒酒!”一位看起来像是落魄的白领一样的大叔把领带扯得开开的,喊叫着,让老板赶紧过来倒酒。
他用的是扶桑语。
“来了来了。”老板看起来倒像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人,同样操着一口标准的关东腔,给这位看起来颇为“放荡不羁”的白领倒酒。
一位少年冷着脸,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清酒,递给老板。
他不明白,明明这些白领都是些白日里风光无限的家伙,怎么到了这里变成了这种荒诞不经,行为不端的大叔呢?
这种事情他想了半年,都没想明白。
挂钟的指针一点一点地游走着,老板却始终带着和煦的笑容面对着各种刁难人的酒客,只有在一次偶尔经过少年面前时,这位和蔼可亲的中年人才对他说。
“这是修行。”
这里用的是中文。
夜渐渐深了,喝得醉醺醺的客人们纷纷离开,要不就耍泼赖账,想要躺下撒野,也被少年一一请了出去。
老板也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坐在柜台后面的大班椅上,美美地点起一根烟,让灰白色的烟雾围绕自己的身边,显得异常的舒服。
“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啊。”看着远远坐着,但却始终不让空气中烟雾靠近自己的少年,老板很遗憾地说。
屋外,一个个小小的,红色的灯笼在和式风格的建筑下,泛出些许的光芒,罩在这条街上,给黑洞洞的夜空增添了一丝暖色。
“老板,”少年用的不是扶桑语,而是中文:“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回国?”他的声音很小,就像蚊子在夏夜中嗡嗡的振翅声。
“你应该问的是,你什么时候能回国。”老板把这间和式居酒屋里的灯光调暗,嘴边叼着的烟头火光就异常的明亮。
“好吧,那就是我。”少年摆摆手:“在这里我足足呆了半年,既不能回国,也不能联系国内的亲人,这叫什么事啊。”
“着急是做不成事的,你也不想想你现在的身份。”老板把烟从嘴边拿下,幽幽地喷出一口浓郁的烟雾:“袭击了国内叛逃的官员,给鸿港里各个国家的特工上了一堂搞笑的课程。”
“所以说,这跟我不能回国,有什么关系?”封易的忍耐虽好,但也差不多到极限了。这半年来,他一天一天的在这里给这位来自国内的老板打工,足足打了半年。他很肯定,当时杀掉那位用刀的男子时没有任何人发现。
为什么不能回国?
“你的动手,其实还算是各国的容忍范围之内。”男人把烟抽完,在那只被客人砸出一个豁口的烟灰缸里把烟头摁灭。
那点还算明亮的火光,在挤出无数细碎的烟灰之后,黑暗了下来。
“当时你们的战斗,其实被某些大能遥空感应到了,并且,”老板站起身,把门帘放下,挂出打烊的标志:“当然,这次是对方首先使用了修行者的力量,我们这边稍后出动也不算坏了规矩。”
“所以?”封易的意思清楚明白。
“明天。”老板把双手背到脖子上:“完成你在这里的第一项,也是最后一项任务,你就可以回去了。”
所以?封易表示自己还是不明白,究竟自己为什么要等上半年。
……
无论季沧海说什么,果果都不肯把他留在村子里:“这样是不行的,你现在不说真一境的对手打不过,哪怕是有一队普通的鬼兵出现,你也会被干掉的。”
“哎哟我的姑奶奶,”季沧海很无奈,你从哪看出我连一队鬼兵都打不过了?虽然我确实是受了伤,但也不至于弱成这样子啊:“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在山里啊。”
“你不知道,这里最近闹鬼闹得很凶的。”果果死活不肯放人:“你是封易的好朋友,我怎么可能让你到山里冒险呢?”
所以……
“你走快点啊,不是说自己完全没问题吗?”果果走在季沧海的前面,下午的阳光照在山道上,把这些草草木木的影子打在地上,拉出好看的影痕。
“姑奶奶,怎么说我也是个伤员诶,”季沧海一步一步地上山,看似缓慢,实际上其实已经比普通人更加迅速,只是比起果果这位新觉醒的“异能者”,实在是慢了一大截。
再说了,这姑奶奶不是封易的好朋友吗?甚至是更加好的关系,可现在怎么……
好像对自己不太友好啊!
其实连果果自己也没有发现,在没发现季沧海的真实身份之前,她对季沧海只是满满的同情,善良的很,可是到了发现季沧海的身份之后,她与季沧海相处的状态,就变得有点诡异起来。
虽然照自己与封易那心照不宣的关系,自己理当对他最好的朋友好一点,可是……
怎么就感觉看着这家伙,莫名就有股火气呢?
……
信州县,其实在古代,并不是汉族人的居住地。这里的山势险恶,常年有山洪泥流等自然灾害,台风也不会给这片看似美丽的土地什么好脸色。
这里居住的是一只饶族的支脉,全盛时期有数千人之多,不过后来清朝的地方大员不放心这一大波的山民做大,派兵南进,最后据说是屠戮了这一支饶族的全族。
但是这一波如此之大的饶民,好像从来没人发现过他们生活的遗址。
一个男子站在山巅,任由夏天也不酷热的山风吹过自己的脸庞。他的黑色风衣就像一面旗帜,被风吹得向后飘出。
在他的眼中,整座山并不是普通人眼里的郁郁葱葱,而是黑白两色交错的样子。而且,与普通的黑白照片也不一样,男子的眼中,有些光秃秃还泛着阳光的岩石,反而比浓绿而肥厚的夏日树叶更加黑。
“真黑啊。”男子心神一动,整个世界又恢复了颜色。“为了从这波饶民手中夺得古祭器,那位大人物居然就这么屠戮了整支饶族。”
“结果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的话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