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风,白棋从那个洞府中走出。他的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跟上他。短短几个呼吸,他就从隐居的行宫之中,来到了繁华的姑苏城。
他看了一眼明亮的夜晚灯火,觉得有些美丽,便驻足下来,走进街角。
在他的感知之中,这一整个世界,就是一颗巨大的球,有无数的光芒点缀在这颗球上,不需要多用心,自己就能够找到那个要杀的人。
不过,在杀人之前,看看风景,逛逛繁华的街市,那也是极好的。
他将身落下,气息的外放,依旧没有丝毫阻滞,属于超越凡间级别的威压,一下子就降临在整个姑苏城中,无数凡人一瞬间被压得跪倒在地,筋断骨折的也不在少数。
他没在意,这些凡人,对他来说就跟蚂蚁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就算没有自己的威压,至多百年也不过是一杯黄土。
为了这些普通人收敛自己的气息,那是没事找事。
“这些凡人虽然没有修为,但是脑子还算不错。”流连于街巷,白棋看着姑苏城最为着名的灯海,频频点头。
在他的身旁,有无数出来赏灯的莺莺燕燕,躺在地上,被他的威压震慑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而他丝毫不在意,只是一昧的赏灯。
这一逛就是半个小时,直到一队府城的修兵队,冲杀入城。这些士兵,全都是蜕凡境以上的修士,平时作为维护一州稳定的最强武力存在,都是单兵作战。
而今日,面对这个不知深浅的强者,整个州城的修士,倾巢而动,由一个元婴修士率领,组成强悍的军阵,冲杀而来。
白棋对自己的雅兴被冲淡,觉得不太开心,便抬起了一根手指。
那杀气冲天的军阵,在这缓缓落下的一根手指面前,就好像泥土捏成的人儿,连同战甲与阵盘,一并寸寸破碎,化作漫天的星点。
漫漫星点落下,白棋觉得,心里的气顺了些,准备前往下一个州城,看些别的风景。
灯盏再好,也不过是夜景,到了这个三更天气,不用多久,灯就得灭了,总不能在这待上两三个月。
于是他抬起脚,将要向前。
“逆贼站住!”一声巨吼,从姑苏州城的边沿,响彻云霄。
白棋停下脚步,决定看一看这个傻乎乎大喊,浪费元气的人究竟是谁。
一个相貌粗犷,提着杆长枪的大汉,从一座小山上冲下,一跃超过高高的城墙,落在了白棋的身前:“大胆逆贼,在这里滥伤无辜,不怕被天道惩戒吗?”
“惩戒?”白棋一笑:“我天劫已过。”
龚流沙气息一滞,不知道说什么好。
以往在这一界,能够度过天劫的,都是些得道高僧,或是什么误入此界的道家真人,从来没见这种肆无忌惮之人。
等等!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度过了天劫,那就不在人间之属,也就是说……眼前之人,已经不是人间的武力能够干涉的恐怖存在。
“说完了吗?说完我就得走了。”白棋看了那杆长枪,丝毫不在乎龚流沙这位实力境界以臻元婴的武道宗师。
龚流沙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枪尖往回,割开了自己的手臂。
鲜血汨汨流淌,将整杆枪身染成了红色,看起来分外妖冶。
白棋将要抬起的脚步,又放了下来,转头看向那杆长枪:“你这枪有点意思,似乎封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里边?”
龚流沙惨笑一声,一句不答。
自己虽是圣上的启蒙之师,但作为臣子,他有必要为自己的皇帝尽忠。而这杆长枪之中,封印的是恐怖的洪荒异兽,据说已经达到了仙境,自己一旦释放出来,无论这两个仙人战况如何,自己是免不了成为炮灰了。
白棋没走,一直盯住这枪。
封印被龚流沙以特殊手法解除,露出一股来自洪荒的神兽气息。
“麒麟啊。”白棋看着长枪,走上前去,将长枪从龚流沙手上拿下,丝毫不在意他那铁青的脸色:“可惜好像跑了呢。”
“不可能!”龚流沙大吼:“圣上当时还特意嘱咐过我……”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那杆长枪,在白棋的手上,断成两截。
“如果你真能放他出来,或许能给我带来点乐趣。”白棋丢下手中的断枪,不再理会龚流沙,准备离开这儿。被这么搞了一遭,他连逛街的心情都没有了,就想赶紧把那狗皇帝给砍了,然后再把徒弟送上皇位,回家修行去。
他这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默默修行,天地大道他都不喜欢,只喜欢那种钻研道则之间关系和性质的感觉。
比打架开心多了。
一道强悍而铁血的气息,从北方来,如流星一般砸在姑苏城外的山巅,向着城内的白棋勾了勾手。
“看来省的我跑一趟了。”白棋感受了一下那个气息,发现是这个星球上,最耀眼的光点,肯定了这个男人军皇的身份。
龚流沙消失在原地,落到了那个山上之人的身后。
“不好意思,师傅,我来得有些晚了。”军皇一脸歉意地看向龚流沙:“实在是因为请神器花了点时间,让师傅这么拼命,真的不好意思。”
龚流沙可没有什么师傅架子,一跪到底:“是臣技艺微末,不堪大用。”
军皇的眼中,有一丝难掩的落寞。
虽然自己成了一界之主,军中皇帝,可连自己最亲近的师傅,都用这种传统的皇权思想看自己。
实在是寂寞如雪。
“你就是那个抢了我徒弟天下的狗皇帝?”白棋一步便上了姑苏城边的山巅,对着身着重甲的军皇:“你可以自裁,也可以等死。”
“阁下未免太过霸道。”军皇看着白棋,脸色逐渐森冷:“况且,朕也不知道你那徒弟究竟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一个尖锐的女声,从山下传来。几个呼吸之后,祝青菱也站到了白棋的身后:“当初杀我父亲,将我皇族赶出京城之时,不见你不认识我?”
“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们这些前朝皇族,都没死的原因吗?”军皇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无奈:“当年你父亲横征暴敛,天下黎民不安,还乱设刑罚,害得满朝贤能隐蔽,小人横行,如果我不将国家拿到手上,这个世界就毁了……”
“住口!”祝青菱根本不想听这种冠冕堂皇之语:“我族才是此界正统!”
“正统你妹呢!”军皇也不顾皇帝身份,直接开骂:“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祝青菱一脸鄙视:“我皇朝正统,怎么可能跟那些黎民一般?”
“真是该被改造的思想,封建得很。”军皇摇头:“算了,我会慢慢改变这个天下的。”
说这话时,他没有用“朕”的尊称,只有以己之力,解放天下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