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看不清面容的大自在天魔主,重新坐在那张隐于黑暗中的王座上,两手搭在扶手上,整个人窝进了王座里,看起来有种咸鱼的样子。
这幕场景,把季沧海脑海中对于魔主的形象,彻底打碎。
这是世界观的重塑,对于他打破自己的境界瓶颈很有好处。
“坐吧。”魔主懒得抬起手,直接扬了扬下巴,示意季沧海坐下。不过,在这由魔主力量营造出来的空间之中,除了那张中央王座,就再没有任何座椅。
季沧海只好盘腿而坐。
这个咸鱼一般的魔主,绝对不会拿出任何的座椅,哪怕是鸿钧道人重新回到这宇宙,至多也只是把椅子分一半让他坐坐。
“都坐好了,我们就可以好好聊聊了。”波旬窝在王座里,不肯起身,连眼睛都没看着季沧海,直接四十五度角向天,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你的这副身躯,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炼成的?”
“直接问别人的功法,不太好吧。”季沧海面露苦涩:“修行界不兴这个。”
“我又不是修行者,我站在这盘古宇宙的对立面,自然不可能讲这修行者的道理。”魔主呵呵一笑:“不过我不会白拿你的好处,我答应会帮你掩藏所有的气息,顺便把你的过去和现在都彻底锁死,留给你一个崭新的未来,如何?”
季沧海:“……”
不得不承认,波旬提出来这个建议,让季沧海相当心动。作为比自己强得多的存在,这个从不讲理的大自在天魔主,居然会跟自己谈条件,而不是直接搜魂,季沧海觉得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再不识趣,在老家的话,是会被人拿去煲汤的。
他顿了顿:“我修炼过佛家,魔族和道家的功法,凡间的武功也有涉猎,不过在我们那个世界,有一种新发明的武功,可以直接修炼,不需要再通过初期的灵气介入,不过速度相对慢,对悟性的要求也高。”
“能够直接修炼的功法,在我看来并不少见,在普通人眼里确实是宝贝。”波旬点头:“不过我见过的三家兼修的修士,可没有像你这样的躯体和灵魂。”
季沧海沉吟了半晌:“我现在修炼的,其实跟原本修行的东西完全相反。”
“说说看。”波旬很有兴趣,声音都提高了些。
“说是说不出来了。”季沧海提起手腕,一支笔从他的手边出现:“我给你画出来看看吧。”
波旬嗯了一声,等待季沧海的下文。
季沧海开始在空中勾勒出一个人体的符纹。人身有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以及无数连仙家都没有彻底探知用处的经脉。修士之所以能够毁天灭地,移山填海,那都是因为能够从外界摄入灵气,然后在这些经脉之间流荡,沉淀,然后化为一种能够供给自己使用的能量。
季沧海画的,就是自己灵力的运行图。
“你这气脉画的,不大正常。”波旬虽是魔主之尊,并不修习道法,可万法归宗,到了圣人这个层次,自由转换自己的能力,也是正常。
“是的。”季沧海承认:“我这门功法,底蕴还是道法,但是行功方式采用的是魔道,辅以禅念镇压己身。”
“这种贪功冒进的功夫我见得多了,魔族中若不掌握一两门这种爆发式的功法,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话。”波旬作为魔主,显然知道自己下属的域外天魔一族,究竟是些怎样的存在:“但这不是你练出这种截然相反的能量,还没有爆体的原因。”
“你说我识海中的黑气,和肉身之中的纯净能量?”季沧海问道。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或许不会选择救你,东方也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兴趣,你大概率会被我在封印空间里抹掉。”波旬懒懒地说。
“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搞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域外天魔一族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出动,想来找我去做研究。”季沧海回答道,收回了手边的符纹:“不过这两种能量,是我逼不得已才弄出来的东西。”
“逼不得已?”波旬的声音依旧是懒懒的:“你难道不知道,这玩意是我们求都求不来的吗?”
“原先不知道,但是想来能跟魔主的能量产生共鸣的,不会是什么低品阶的能量。”季沧海点点头:“我当时快死了,道基被毁,生机以断,靠着一口气吊住,然后逆转了自己的功法,化出太极两仪阵,清气下降,浊气上升,误打误撞修出的这一口气。”
“我知道,看你愿意去死,都不愿意抛却这副身躯就知道,你其实并没有把握,再度修出这种力量吧。”波旬轻笑了一声。
“是。”季沧海从识海中抽出一缕黑色的浊气,在指尖盘绕,如丝线一般。
“倒是用得熟练。”波旬伸手一招,季沧海指尖盘绕的那丝线,就如同驯蛇人手底下的乖乖蛇一般,游到了波旬手边。
季沧海又引出一缕纯净能量,继续把玩。
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会不自然地做一些小动作,哪怕是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也不意外,哪怕波旬看起来很贴近生活,说话言语之间也没有流露出独属于圣人的大道威压,但季沧海就是打心底有种畏惧感。
就像小学生见到准备考察自己的老师一样。
“这能量,除了不够精纯,就跟鸿蒙级的魔气不相上下。”波旬检查了一下这魔气:“季沧海啊季沧海,你运气还真是不错,能够搞出这种上下颠倒的东西,还恰好保住了小命,实在是令人意外。”
“过誉了。”季沧海坐在原地,把那缕纯净能量收回体内。
“将破碎的道基以及体内所有的恶念浊气,这些原本属于修士负担的东西,居然成为了你的神魂之力。”波旬赞叹道:“不得不说,你这个粘合剂实在是冠绝诸天,就连太上那老儿精研丹道,也没弄出过这种反修士的东西。”
“反修士……”季沧海嘴角挂起苦笑:“被你这么说,感觉我们都是一个阵营的了。”
“会有机会的。”波旬抬手,终于不再做一条只会说话的咸鱼,一道黑光砸在季沧海的头上,把他砸出了这个天魔行宫。
“帮你遮掩住了,不过由于这不是我的主场,所以只有一年的时间。”波旬笑了笑,身影越来越小:“如果一年之后觉得自己想通了,可以来域外找我。”
“别说什么会被混沌压死,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中央他化自在天,诸天万界随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