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兆地,明魂生的刀就已经悄无声息地递到了季沧海的身前。那沸腾的杀气,在明魂生这位女刀客看来,恐怕也是些无用的东西,因为她追求的是绝对的掌控,而非让人受惊的,花里胡哨的玩意。
由于是递,即使是季沧海被扶摇气滋养了无数次的神魂,也没有发现,这足以斩天的刀锋,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或者说,他也不用太在意这刀。
刀锋递出,明魂生的双眼之中,没有像寻常杀手在成功之后,那一瞬间的志得意满。
她轻巧得后退,好似花丛间穿梭的蝴蝶。
“很锋利。”季沧海看着自己胸前衣物上留下的浅浅痕迹,有些动容:“只差一丝距离,便能够突破我的护体真气,你这一刀,给我的伤害甚至要高于之前那一式合击。”
“太厚了。”明魂生摇摇头:“我的刀锋每嵌入一分,就要多出三成的力道,算你有十分外气,我横斩过去,就永远都不可能斩开那最后一丝。”
“那你要放弃吗?”季沧海眨了眨眼:“我可不止有外气而已。”
“不。”明魂生意料之中地摇摇头:“我原先其实并不想杀你,但现在没办法。我有三刀,是近几十年领悟出来的,虽然还不够成熟,但远胜于我先前的刀法。”
“因为没有领悟通透,我控制不住这力度的深浅,也不会再点到为止。”她摸了摸自己的墨刀,身形一暗,遁入了这片虚空之中。
此刻法镜已经修复,所有的宾客都能看到,明魂生与季沧海的对峙。
“太强了吧。”那位原先被称为“伪君子”的狼魔眼睛都直了:“八位长老合力一击,居然没给那个人带来什么伤害,这怎么可能?”
在内殿,幽游天的眼中,也出现了惊讶的神情,但转瞬之后,就是满满的心痛。
“倒霉倒霉。”他喃喃道:“难道要输了?”
不只是他,所有压了其他魔族的魔主,都是一脸苦相。
“都说了你们跟大哥混,就准没错,”摇扶天一脸先见之明:“大哥既然这么胸有成竹,肯定是跟他没错了。”
……
季沧海的身边,一缕缕黑气冒出,然后点燃,好似一朵朵磷火在空中结成了蓝色的小花。
“此刀名为染墨。”从磷火之花中,明魂生那淡漠的声音,透出一股幽冷的味道。
季沧海的护体真气,在这些黑气烧出的蓝火之中,逐渐被磨蚀。
染墨刀的杀气,便是在这种黑气的爆燃之下,一点一滴地养起来。原先好似完全没有意义的杀气,此刻全部喷涌而出,作为磷火的助燃剂,将这磷火之花的开放,变得更加鲜艳。
季沧海的双眸之中,反射着磷火之花的蓝光。幽深的眼眸之中,那潜藏的数据流,是当时烙印太上的大道所留下的数据流,开始急速地分析这一刀。
那些黑气是真的黑气,可磷火却不是。那是隐藏在虚空之中的明魂生,一刀一刀挑出来的刀花。
这些刀花极美,层层叠叠的花瓣攒在一起,比人间所见的任何花朵都要更加美艳,却也比所有的花朵更加歹毒。
保持这些磷火之花的存在和活动,至少需要明魂生在一瞬间斩出一百零八万四千刀,才有可能做到。季沧海看着自己脑海里的分析数据,有些敬佩。一百零八万四千刀,不过是个基础数值,想要做到如此真实而灵动,这个数字或许还要往上提升个三倍不止。
能够将一把刀使成这样,已经算是技近乎道了。季沧海点点头,决心真正出一下手。
得到了鸿钧算法和太上数据,十三界能量的他,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普通的修行者了。
他更像是一个世界。
一个能够随性释放所有能量,不需要养育生命的世界。
他手上的宝塔轻轻闪了闪,一道恢宏的波动,便从他的身边散发开去。
这是他在这场比斗中,第一次主动的出手。
前来观礼的所有宾客,经历了之前的大起大落之后,心中的预期已经彻底推倒重来了一遍。
一个可以同时抵挡八位巅峰长老的“隐士”,确实有那个资本,成为域外天魔一族中,第六位真正的天魔主。
只有几位长老的亲信一脸郁闷。
若是他们的长老,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他们能够获得的好处,可远不止长老的下属这么简单,说不定这些个圣人某一天高兴,直接就赐下魔能,将自己的修为拔高,成就造物主的位置……
可现在,季沧海的横空出世,彻底将这些亲信们的期待,打成了粉碎。
魔族确实多智,但也确实崇拜强者。像季沧海这样横空出世,压盖一方,魔功修为更是震古烁今的存在,没人敢在明面上多说什么。
那个曾经出言不逊的小国主,此刻更是脸色煞白。
白面狼君的脸是天生的白,可他不仅不白,还有些黝黑。至于为何如此煞白,相信所有的人,心里都是有数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身边还有不少人的位置,逐渐变得空落起来。
哪个世界都一样,便是嚣张成风的魔族,也绝不愿意让自己搭上无妄之灾。
看那位“隐士”出手的风格,不逊的言语,就知道这人绝不是什么好惹的茬。这位小国主,仗着其中一位长老的撑腰,一开始想要借题发挥,可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
他的主子帮不了他。因为那人即将加冕为皇。
思绪不过一念之间,却快不过季沧海的出手。除了几位魔主,在场几乎所有的鸿蒙强者,都没能看清楚季沧海的动作。
“我最擅长的法门是符道。”季沧海的手已经收了回来,笼在袖子里,谁也看不出他刚刚做了什么。
那原本灵动的磷火之花,好似被极度的冰冷冻结了一样,纷纷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凝在了空中,正缓慢地消散开来。
“这是寒冰符。”季沧海看着重新出现的明魂生,解释到:“即使是刀花,在绝对的低温之下,也不会立刻消散。”
“你还有两刀。”他竖起了两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