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康强撑着上完早朝，便被宫人搀扶着回了乾清宫，内衫已经湿透，浑身虚弱不堪。
李璟急忙上前扶住了他，满眼担忧。
李靖康喝了杯参汤，有了一丝力气，便冷声道：
“宣王德正！”
李靖康心里明白，那神医齐叟可能会被收买，但王德正绝对不会。
不到一盏茶功夫，王德正入了乾清宫，将所知的，一概告知了李靖康。
当然，贺其施是母蛊之人，他并不知晓，末了，跪地道：
“幸亏寻到了一个叫万顺的孩子，他的血配着齐老的还魂丹，有解蛊之效，这才解了陛下和一众百姓的蛊毒！”
“谁发现了那个孩子？”
“听说是永宁郡主！”
李靖康一愣，“她怎么在那里？”
王德正面色一缓，回道：“陛下估计还不知道，郡主对左大人有意，两人经常形影不离。”
王德正将去年锦州城有关他俩的事儿挑挑拣拣告知了李靖康。
李靖康摸索着手上的玉扳指，沉默不语，过了半响，只道了句“跪安吧！”
王德正道了声“是”，躬身退出了乾清宫。
此时的李靖康，眸子凌冽异常，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背后的隐秘估计连王德正都不知道。
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那就是白须道人，必须凌迟处死！
***
天牢里，江魁盯着打坐的白须道人，气道：
“你牛，你可以不出声，但是，你不为你的徒弟们考虑？十几号人呢！”
白须道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心平气和道：
“他们入我门下那天起，命就给我了，心里透亮，你不信问问去！”
江魁已经在天牢里耗了一整夜，白须道人依旧油盐不进，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一个臭道士，就和茅坑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江大人，下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左沐昔走了进来。
江魁如蒙大赦，急忙拱手一礼，出了天牢。
顿时，整个天牢里，只剩下左沐昔、白须道人两人。
左沐昔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瞅着牢里面的白须道人，面色平静。
“我知道你不怕死，也不管那些小道士的死活，我今日来，告诉你一件事儿，外面的百姓都得救了，陛下也醒来了！”
白须道人瞬间睁开了眼睛，瞅了左沐昔一眼，了然一笑，“左大人，你在诓贫道，我可不会吃你那一套！”
“真人想想，即使陛下没有醒来，三日期限一到，我还能坐安然站在牢外，同你说话吗？三皇子再怎么不愿意，也必须遵守旨意行事才是！”
那白须道人面色大变，脱口而出，“你们找到她了？不可能，我在宫里只见过她一次！”
左沐昔心下一凛，白须道人在宫里遇到贺其施，可不止一次。
显然，他话语里的“她”并不是贺其施。
左沐昔脑中瞬间想起贺其施在老虎沟诓寇二师兄那一幕，试探道：
“红姑吗？见她有何难，真人太小瞧我大安了！”
白须道人听到红姑的名字，从牢里瞬间站直了身子，满眼不可置信，走了几步，瞬间大笑出声。
“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想诓我，你们是找不到她的，即使找到了其他法子暂时遏制住了魇蛊，但寻不到母蛊者，还是白搭！”
“如果说，我们寻到了呢？”左沐昔淡淡出声。
“不可能，已经查遍了宫里所有的女子，往生不会骗我……”白须道人瞬间怔在了原地。
左沐昔暗地里查过他们，知道他话语里的“往生”，便是给贺其施送膳食的小道士。
看着白须道人的神色，左沐昔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
贺其施被种了母蛊，白须道人竟然不知情！
背后之人到底藏到了何处？
左沐昔冷静出声，“真人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就为了你的好徒儿妩玑，也应该好好配合我才是！”
“妩玑……”
白须真人喃喃出声，盯着牢中的烛火一动不动，眸子迷离。
左沐昔觉出不妥，急忙唤人，江魁随侍卫匆匆赶了进来，便看到可怕的一幕。
那白须道人一动不动，几只血虫从眼睛里爬出来，一路蜿蜒而下，在他脸上爬出一道血痕，又钻进了嘴里。
众人正觉惊诧，那白须道人身子一躬，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子倒在倒在草甸上，没有了声息。
江魁急忙奔进去，探了下口鼻，冲左沐昔摇了摇头。
此时的左沐昔，亲眼目睹白须道人瞬间被蛊虫咬死，心里翻江倒海，他实在不敢想象，贺其施一旦找不到解药，会遭遇这样的局面。
下一刻，他脑海里浮出那个叫往生的小道士。
对，他一定知道什么！
赵廷啸当时为了隐人耳目，将那小道士带出了皇宫，拘了起来。
一系列的变故竟然将这么一个人忘到了脑后。
左沐昔不顾身后江魁的呼唤，匆匆出了刑部大牢，赶到了忠勇侯府，寻到了赵廷啸。
他一步上前，急急道：“小道士呢？”
赵廷啸睨了他一眼，“做什么？”
“小道士知道施儿……”左沐昔立即噤了声，盯着赵廷啸，一脸急切。
赵廷啸听见关乎贺其施，瞪了一眼左沐昔，进了园子，左沐昔跟了进去。
进了忠勇侯府的地牢，整个地牢里，空空如也，那小道士不知道何时早已逃脱了！
赵廷啸一脚揣飞了地上的铁链，厉声道：“把赵安寻来，怎么看的人？”
此时的左沐昔心里一片冰凉，如今唯一的线索断了，他的施儿该怎么办？
***
御书房里，江魁跪在地上，将白须道人的死讯尽数禀告了李靖康。
李靖康“啪”一声，将手里的奏折砸在了江魁脸上，“这就是你堂堂刑部侍郎办的差，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人竟然莫名其妙死了？”
“陛下饶命！”
“滚！”
江魁急忙退出了御书房，揩了把额上的冷汗，风一吹，只觉得浑身冰凉。
殿里的李靖康怒不可竭，那白须道人控制着他，将他当猴耍，甚至诱他做了霸占臣妻的丑事，差一点就变成昏君。
这样的奇耻大辱，还没有报仇，那臭道士竟然死在了天牢里，真便宜他了！
李靖康的满腔仇恨压根儿没法发泄，却听见宫人来报，贺娘子求见！
李靖康心下一凛，盯着殿门口的方向，眸子淬了冰，说不出的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