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经过谢盈盈、荷香一事，谢氏被左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呵斥了一痛，谢氏终于安分了下来。
整日里待在兰苑，就连娘家也没有去过。
左沐昔和贺其施待在竹香馆，关上门，过起了两人的小日子。
左老夫人年纪大了，也受不得闹腾，越发喜静。
左谦重获镇国公爵位，内心再无所求，过上了茶为友、花为伴儿的富贵日子。
放眼整个镇国公府，就数左青青最为忙碌，几乎隔几日，就会溜出去一趟。
这日，左沐昔身体完全好转，趁着天气大好，携了贺其施在院子里闲步。
转过一树花丛，遥遥看见左青青蹦蹦跳跳向府门口行去。
左沐昔无奈一笑，“青儿又认识了哪个小姐妹，竟然不理你这个嫂嫂了，以往可是黏着你，还嫌我这个哥哥老杵在你们中间，碍事儿呢！”
贺其施看了左沐昔一眼，欲言又止。
如今，左青青最愿意见到的，八成就是李璟。
左青青就连她这个嫂嫂都没有说，他们俩定是私下里偷偷幽会，怕别人知道。
可这事，总要告诉左沐昔，早知道，才好早作打算。
晚了，就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贺其施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左沐昔戏谑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怎么了，施儿在想为夫？”
贺其施抬首，神色冷凝，“有件事儿，我觉得你得早些知道，有关青青！”
左沐昔收起了打趣的神色，“施儿，你说！”
“早在大年夜，宫里设宴，当晚，璟王幽会青青，两人……”
年轻男女，两情相悦，在一起，肯定有越外的行径，贺其施打住的话，左沐昔也能想到。
他“哗”一下收起了手里的折扇，瞅着府门口，“青儿这几日偷偷溜出去，也去会他？”
贺其施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左沐昔入了暖厅，望着湖面的冰，沉吟起来，神色冷凝。
贺其施沏好茶，递给了他，“你是怎么想的，不妨说说看！璟王是明君，但不一定是良人，如今，他的婚事可是陛下平衡朝局的筹码，他完全做不了主，即使他能做主，届时为了大局，也不得不让步，一个个娶回来，摆在眼皮子底下，青青太过单纯，届时真不敢想……”
“我和夫人的想法一样，这件事儿，要早点断个干净，明日元宵，借着我的生辰，将他约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举国欢庆。
放眼整个长安城，家家挂着红灯，人人穿着新衣，看花灯，赏狮子舞，放天灯，热闹非凡。
樊楼的最大的一个雅间里，左沐昔和李璟坐在桌前，满眼肃穆。
左沐昔直接开门见山，“殿下，我今日提前约您，就是想跟您聊聊，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再见青儿！”
李璟平视着左沐昔，神色坦然，“我知道，以我的情况，青儿嫁给我，绝对会受委屈，但我心里只有她，我会尽最大能力，去保护她，呵护她，绝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
“殿下，不说远的，就一点，您的婚事，您压根儿做不了住，决定权在陛下手里。
按照陛下制衡朝局的惯用手法，青儿绝对不可能成为璟王妃，后宫那些手段，您都见过，防不胜防，您怎么可能护得了她的周全？”
左沐昔将内心的担忧一股脑说了出来，堵得李璟哑口无言。
半响，李璟长叹一声，“是啊，我什么都给不了她，除了这颗心，也许，到最后，这颗心也会伤了她……”
旁边小间里，本来是官家那些有脸面的下人随主子出来，临时休息的地方，今日却挤了两个丽人。
正是贺其施和左青青，将雅间他们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听见李璟长久沉默后的喟叹，左青青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了下来。
她不管不顾，径直冲了出去，拉着李璟，“扑通”一声跪在了左沐昔的面前。
“哥哥，我喜欢表哥，表哥也喜欢我，你和嫂嫂都可以克服那么多困难，走到一起，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哥哥，求你成全我们吧！”
贺其施急忙追出来，看着眼前一幕，只觉得心痛莫名。
左青青此举，可是将自己的亲哥哥架在火上烤啊！
左沐昔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看了一眼贺其施，肃穆道：
“我心悦你嫂嫂，自己就能做主，璟王能做到吗？我爱慕你嫂嫂，一生只会娶她一人，璟王能做到吗？我为了你嫂嫂，随时做好抛下一切，和她浪迹天涯，璟王能做到吗？”
左青青听着哥哥的话语，怔在了原地。
就连她都知道，表哥都做不到。
而此时的李璟，也是满眼通红，背脊僵直，望着左青青，痛彻心扉。
“不是我逼你们，可以预见的悲剧，为何还要飞蛾扑火，孤注一掷？”
李璟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了左青青的手，左青青呆呆看着他，满眼不可思议。
“当然，如果殿下都能做到，我左沐昔一定会将妹妹放心交到您手上！”
“我们不会来晚了吧？”
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满眼喜色的谢玉楼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意娘、李兰卿、校尉王天昭。
看到雅间里一幕，谢玉楼瞬间收起了脸上的喜色，几步奔上来，一把采住了李璟的衣领，怒目如火，“你是不是欺负了青儿，嗯？”
意娘心下大惊，面前这位主儿，以后可是贵不可言的天子，谢玉楼怎么突然犯起横来？
众人急忙上前劝架，整个屋子里，立时大眼瞪小眼，弄得鸡飞狗跳。
贺其施顿时气极，大吼出声，“今日是沐昔的生辰，如果是来祝寿的，欢迎，如果是来干架的，出门右拐，不送！”
贺其施这一嗓子，才震住了众人，谢玉楼松了手，一屁股坐在桌旁，拿起手边的兰生酒，狠狠灌了起来。
李璟坐在一边，也闷声不响喝了起来，左青青泪眼看着一侧的李璟，压根儿就没有拿过筷子。
而李璟，却死死忍住了自己，没有再看左青青一眼。
左沐昔和贺其施也是心事重重，李兰卿和王天昭面面相觑，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些人，都怎么了？好好的生辰不过，怎么都和酒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