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重视又有什么用处呢?”范无病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这种事情。范无病见多了,早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本身三峡工程的上马,就是存在很大的争议的,当年国务院原则通过一百五十米蓄水位的建设方案,后来又重新论证,虽然批准了要建设,但一直下不了手,干还是不干?建多高?都需要重新论证。
三峡工程的论证,涉及各类专业,为此列出了十四个专题,每个专题都选择了该领域的资深专家,其中有水利电力行政、科研、设计系统内的专家,也有非水电系统人员如高等院校、科学研究、社会经济、生态环境等多方面的专家,共同组成各专题论证小组,进行各专题的科学论证。
重新论证的时候更是邀请了二十位特邀顾问和四百多位专家。
一九九二年四月,七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以三分之二多数通过了兴建三峡工程的议案,但也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没有投赞成票,这也是全国人大唯一的一次单独表决一个工程。
赞成的人多,不可否认有人对工程本身并不太了解,单纯出于对政府的信任,抱着只要是国务院的主张就拥护的想法。对三峡工程有一定了解。心里确实赞成的,这种人也不少。
反对的也不少,认为论证得不够,或者根本就反对搞三峡工程,担心生态环境的变化等等,还有一部分人弃权了,他们感觉自己不了解这个事情,无法做出客观的判断。
当时有部分人大代表认为,三峡工程这类技术性很强的问题不应由不懂三峡工程的人大代表来决定。如果要排个序的话,三峡工程应该算是政治工程、经济工程还是技术工程?
“这种事情不是在自己院子里面挖个菜窖那么简单,也不是垒个鸡窝那么容易。”范无病对老妈张梅解释道,“总投资预算要在将近两千个亿上说话的大工程,涉及到百万人大移民的工程,岂是外行人所能够明白的?让我爸过去视察,实在是有些拿人顶缸的意思。”
对于这件事情,范无病是感到很不满意的,三峡工程是有专门的项目组负责的,老爹范亨虽然是常务副总理,但是对这个工程的前后因果并不了解,让他过去解决问题实在是很不合理。
“指名让去的,你还能推掉啊?”张梅回答道。
从心里面来讲,张梅也不希望范亨成天飞来飞去的,但是事情已经担起来了,也由不得他不去,总而言之替别人擦屁股的事情,出力不讨好,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而且。三峡这地方的水也深着呢,岂是一个刚刚上台不久又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势力的常务副总理可以解决的事情?
“说是什么时候走?”范无病问道。
“大概要到后天了,行程还没有定下来。”张梅说道。
常务副总理的事务也是比较繁忙的,如果没有特别重大的情况,肯定是无法说走就走,事先总需要进行各方面的协调,安排好接待工作,安保工作以及视察工作等等,然后再乘坐专机前往视察地点,这是一个系统工程,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像这样的视察无非也就是安一安人心而已,很难说可以起到什么实际作用,毕竟有问题的地方在领导来之前就已经解决掉或者掩盖掉了,那些碍眼的人们也早就打掉了,触目所及肯定都是正面的形象,怎么可能看出问题来?
如果说领导在视察的时候随便看一眼就能够现问题的话,那就只有两个解释了,或者说领导真的是文曲星下凡慧眼如炬,或者就是说问题已经严重到无法掩盖了。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范无病都不希望老爹被人当枪使。如果看到了问题不管那是不行的,但是管得了或者管不了就很难说,如果看不到问题的话,以后不出事儿还好,一旦真出了事儿,那么这个责任肯定是跑不掉的。
就算是你已经退休了,没有办法好去追究责任了,但是在舆论上依然是要承担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过了一阵子,范亨突然过来了,穿了便装,而且稍微修饰了一下,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居然有位常委来到了**,范亨也没有带多少保镖,出了办公室之后就换了私人保镖,坐着范氏投资集团的轿车直奔医院这边儿,倒是没有惊动外人。
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张梅的伤臂之后,看到已经没有大碍,范亨这才放心下来,有些忧虑地说道,“本来早上就准备过来的,可是事情太多了,常委们又开了一个碰头会,让我去三峡看看情况,一直拖到了这个时候。”
“后天去吗?”张梅问道。
“原定是后天过去,因为天气原因,可能要推迟一点儿,一周以后了。”范亨回答道。
天气原因?范无病有点儿疑惑,刚才看天气预报好像并没有看到西南方有什么特别的极端气候变化啊?为什么突然来了一个天气原因推迟行程的说法?他立刻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猫腻的。
于是范无病就向范亨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范亨就回答说。“嗯,办公厅那边儿说库区附近的几个机场近日多雾,而且有雷电天气,需要等到天气情况好转之后才能够安排行程,所以就顺延了。”
范无病摸了摸鼻子,然后掏出手机来给自己的范氏航空公司方面打了个电话,然后询问他们,三峡附近的几个机场,近日是否不适宜飞行?
结果他们报回来的答案很明确,最近一周之内都是好天气,并无不适合飞行的情况,同时还问范无病是否要去那边儿旅游,好让航空公司方面安排好行程?
范无病勉励了他们几句之后,就对老爸范亨说道,“呵呵,显然是办公厅的人在晃点你。”
范亨听了这个消息之后非常恼火儿,既然是要让自己过去视察情况,偏偏又有办公厅的人在很明显地为那边儿打马虎眼儿,这事儿真是办得不地道,也不知道是库区方面真的有什么问题,专门找人进行了公关,让办公厅方面的人想办法拖延时间,或者是说根本就是某人授意他们这么做的?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可以被看做是针对自己的一个小阴谋了。
想了一阵子之后,范亨就现儿子也在思索之中,于是就推了推范无病道,“嗯,能给我悄悄地安排一个航班吗?”
“老爸你打算悄悄地进村?”范无病的心里面未尝没有这种念头,只不过顾忌比较多一些,不愿意让老爸范亨冒风险而已,此时老爸他自己提了出来,范无病也不得不认真地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作为一个高层领导,随意改变行程显然是不太合适的,但是非常时期使用非常手段。打破这个沉闷的格局,才能够显示出自己的手段来,更何况这一次的事情,还不知道什么人在背后使坏呢。
“你看着安排吧,最好是明天一早就能够到达库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范亨在基层待了很久,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自然知道那些常用的糊弄领导的手段,如果是晚上达到的话,只需要一夜的时间,可能看到的结果就大不相同了,如果是早上达到的话,长驱直入切中主题,对方就是避无可避,只能认命了。
身居高位的人,有的喜欢难得糊涂和光同尘,混一天算一天,经营经营人脉,为后辈谋点儿福利,这一辈子也就混过去了,但是范亨觉得自己上来并不容易,只能说是运气使然,既然没有考虑过要在这上面有所获,那么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反正自己的三个子女一个比一个能干,完全不需要自己担心,家里面也没有什么亲戚需要提携照顾,自己掌握的这些权利,能够将本职工作给搞好就心满意足了,无欲无求,自然能够站得直行得正,别人有顾虑的事情,范亨却毫不在意。
“看来我得替你筹划一下了。”范无病想了一下之后说道。
范亨想要连夜登机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想要不被人注意地离开京城,就比较困难了,尤其是安保部门的人肯定是要担负起职责来,随时要掌握领导们的行踪的,如果想要避开这些人的耳目。还需要费一番手脚。
不过这些事情也并不能难倒范无病,他仔细地考虑了一阵子之后,就有了主意。
晚上的时候,范无病开车同老爸范亨一块儿回了家,还跟门口的警卫人员打了招呼,聊了两句。
等到了半夜两点多的时候,范无病开车出来,跟门卫说老妈药物轻微过敏,自己接到了电话要过去看看情况如何,警卫还表示要不要派几个人过去帮忙,被范无病给谢绝了。
范无病的车子开出去之后,半路上停了一下,一辆属于范氏投资集团的轿车就从旁边儿经过,然后将遮的严严实实的范亨给接走,直接奔赴都机场,经由高级职员通道,登上了飞往西南的航班。
一路免检,范亨登机之后才现,自己手下的几位得力干将包括宋晴等人,此时已经都在飞机上面了,心里面不由得对范无病的办事能力非常赞赏,不知不觉之间就安排好了一切,除了自己手里面掌握了这些充足的资源之外,就需要很强的协调手段了。
到了库区的时候,也不过才早上六点多钟的样子,这个时候范亨等一行人已经跟起得早的库区附近的工人和居民们在聊天儿了。
事实上范亨对于三峡库区的工程质量也是存有疑虑的,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去年夏天全国性大洪水的时候,三峡库区并没有利用已经建成的设施分洪,也没有在去年的全国抗洪中挥丝毫的作用。
从这一点上来看,估计是有人担心三峡库区的质量不能够胜任抗洪大计的。
通过基层的简单调研,似乎也说不清楚问题有多么严重,但是至少有一点是摸清楚了,那就是说出现裂缝的地点都搞明白了,不至于被人领着到处跑冤枉路。
早上八点,范亨让宋晴准时联系库区领导,表明范亨同志已经来到现场。
本来这几天因为库区大坝出现裂缝的事情,大家的心里面都有些纠结,不知道这事儿最后会如何处理,现在居然听到范亨副总理已经出现在大坝上面了,库区的领导们顿时都非常紧张,不知道范亨的突然出现会给库区建设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毕竟到了中央领导这个层级上面,很少有人会向范亨这样搞突然袭击了。
这一次的事情是非常严重的,否则范亨绝不可能使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大坝上面,一时之间众人的神经都高度紧张了起来,纷纷赶往大坝。
到了这里的时候,就现范亨并没有带多少人,而且神情似乎也比较轻松,库区领导同闻讯赶到的地方领导们跟范亨见了面之后,双方就开始针对库区大坝出现裂缝的事情进行了交流。
“我这次来得比较突然。”范亨很直接地说道,“因为办公厅提供的气象资料表明最近库区附近大雾影响飞行,所以原计划是在一周后过来的,不过我的性子比较急一些,等不到那时候,所以连夜赶过来了。”
“范副总理是办实事办大事的人,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一群领导们纷纷表示道。
“既然来得比较突然,那么难免会对各位的工作造成一些影响。”范亨接着说道,“所以我在这里先表个态,第一,这一次我没有带记者过来,大家畅所欲言,不形成文字性资料。第二,我需要一个可以信服的原因分析报告。第三,我需要一个有力的评估报告,对这一次的裂缝事件做个交待,否则,我没有办法向政治局汇报工作,也没有办法向全国人民汇报工作。情况就是这样了,大家都说说吧。”
没有带记者过来,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大家立刻抓住了范亨的心思,明白无论如何这次的事件是会在内部消化了,于是心情都变得明朗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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