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6
童颜身躯颤抖。
火锅在腾腾冒着热气，可她在颤抖。
放在桌子底下的两只手，越是揉搓，就越冰凉。
她还有什么？有什么可以拿去同他交换？
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脸也是假的。
从头到脚，还有什么是属于她童颜的？
有什么？
可是，自由啊，多么令人向往，她拒绝不了，也无法去替那些女孩拒绝。
热气喷在两人之间，从陆霄现在的这一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得到她的半张脸，她的眼眶有一些红。
但他不知道，对面的这一张脸，早已血色抽尽，一片惨白。
童颜转过来脸，死白一片的嘴唇说道：“我的自由，我的身体，我的一切，只要陆大少你看得上，你想要，我能给得起，我都给你，只要你需要，我就给你。”
童颜没哭，没掉一滴的眼泪，没有嘶吼，也没有任何的失态，她看着男人冰冷的面容，平静的说着这一番话。
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持着她该有仪态。
这是她最后的一丝……骄傲了，尽管这一份骄傲，在别人的眼中，一文不值。
陆霄没有说话，只是问她吃完了没有。
童颜轻点了一下头。
一回到别墅，刚一进了门，童颜便捂住自己的胸口往卫生间里扎。
对着盥洗盆是一阵猛吐。
陆霄脸一阵白：“你怎么了？”
“吃得撑了，胃有些不太舒服。”
陆霄嘴角轻弯了一下，问道：“你有胃病怎么不同我说？”
又见她一副实在难受的模样，替她拍了拍后背。
“我出去给你买药。”
说罢就转身，又回头看一眼女人：“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勉强自己，这么的迎合我，吃不了那么多，也别硬撑，我不会逼你的。”
陆霄离开了卫生间，往玄关走去，女人追了过来。
摇摇头说道：“我没事。”
她拉住男人的一只手臂：“你会帮我的，会帮我把那些人给救出来，你会的，对不对？”
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陆霄。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两下。
陆霄侧了侧身，甩开了女人抓住自己的手：“我去给你买药。”
说完，是仓惶逃走。
陆霄回来的时候，童颜洗了个澡，身上很是自然的散发着沐浴乳的香味，头发上也留有洗发膏的清香。
她站在卧室的窗户边，手上拿着吹风机，正在吹头发。
她的头发又长又黑，刚刚洗完吹干后的头发十分顺滑，只看一个背影，甚至是比电视上的广告还要好看，美到像是一幅画。
陆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进卧室，将胃药放到床头柜上。
转身正要离开，那边的女人却突然喊住了他。
他身子顿了顿，坐回到了床沿边。
童颜这个时候已经吹完了头发，将吹风机放好，她一步步走到门边，突然将卧室的门给关上，之后还拧了反锁。
一步步朝着床沿边坐着的陆霄走过去。
她走得十分缓慢，简直像是蜗牛，不，是蜗牛都比她要快。
两条腿就跟灌满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但还是在移动着脚步，尽管，很慢很慢，很慢很慢。
每往前抬一下脚，就用手去掐一下大腿上的肉，掐得十分狠，十分痛。
是要用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什么。
提醒她什么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终于，陆霄开了口。
他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或者，正打算做什么。
童颜脚步顿住，手抓住睡衣的一角，又掐了自己一把。
有些想退了。
可心中一个声音却在不停的告诉她，不能退，不能退。
自由啊！
那样难能可贵的自由，谁不想要，谁又不奢望？
吐出一口浊气，童颜又往前走了一步，步伐加快，走到了陆霄的面前。
“陆大少，你问我能给你什么，我能拿什么用来交换那些人的自由，很抱歉，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副身体，如果陆大少你想要，我就给你，你什么时候想要，我就什么时候给你。”
只要你不嫌弃，不嫌弃我这一副身体，不嫌弃它的肮脏与丑陋，只要你不嫌弃，我的一切，我的全部，我的所有，都给你。
只要你看得上，只要你想要。
这是我最后的东西了，唯一仅剩下的了。
除了这一副身体，我一无所有。
男人没有说话，眉头蹙得很深，脸上散发着阴寒，是一种她从来都没见到过的冷漠。
童颜低着头，颤抖的手指放到了睡衣的衣领，开始解第一颗的扣子。
那一张小脸，一阵红又一阵白。
当真要如此犯贱，如此……贱。
童颜很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但手就像停不下来一样，又解到了第二颗扣子。
自由啊！
那么多人的自由，只是陪一个男人睡一觉，很值得。
“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霄站了起来，狠狠的拽住了她的手，眼睛红了：“桑枳，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童颜垂着眼皮，颤抖的睫毛，透露着心里的隐痛。
“当然知道，陆大少，我在做一件能让你高兴的事情。”
男人握住她手腕的手突的又添几分力道，声音暗冷，愤怒，还带着一丝的颤抖。
“让我高兴，那你自己呢？你会高兴吗？”
“当然会，只要陆大少你高兴了，我就高兴，只要陆大少你愿意帮我，我可以做任何事，任何让你高兴的事。”
温热的唇贴上去，童颜闭上自己的眼睛，任由男人吻着自己。
但陆霄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一个反手将女人搂到自己的怀里。
“你不需要这样做，不需要这样故意来讨我的开心，你懂吗？”
“不，我需要，我需要。”
说完，她挣脱开男人的怀抱，手再一次的移到自己胸前的纽扣。
一个强势的吻覆上来，带着怒气。
陆霄将她压到了床上。
“我说了，你不需要这么做。”
他温柔的捧起女人的脸。
“如果今天你真的这么做了，从此以后，在我的眼中，你将一文不值。”
陆霄将童颜放开，往卧室外走。
猛然的一个回头，见女人已经坐在了床沿边，眼中的绝望如潺潺的流水，不可忽视。
男人的目光落在那女人身上，他站了站，大概两到三分钟之后，折回进卧室，坐在那女人的身边。
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之中。
“我会帮你，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是因为我心甘情愿的帮你，不需要你用那样的方式。”
陆霄难掩心中的心疼，将她搂得更紧。
女人的声音很冷很绝望，带着悲凉：“可我不能不劳而获。”
是，她不能，这个世界是那么的残酷，天上掉馅饼这样的事情，再怎么砸都不会砸到她童颜的身上，这个世界的规则早就已经制定好了，想要达到某种目的，就得拿出某样东西去换，就得失去些什么。
“那就先欠着，等什么时候我想要了，你再给我。”
陆霄坐了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又将药递到她的面前。
“先把药给喝了，你会舒服一些。”
陆霄吩咐完，走了出去。
她看着那一道修长的身影，内心里有一丝的感激，但却并不轻松，并不平静。
先欠着，等什么时候他想要了，再给他。
原来不过是延后了。
陆大少这个人喜怒无常，谁知道，他什么就又想要了？
童颜捧着杯子，十分艰难的喝完了药。
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贱，真贱！
客厅内。
男人双脚随意的搭在茶几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他想不通刚刚的自己，面对这样的诱惑，他怎么拒绝得了呢？
或许，这是一只特别的猎物，一只非同寻常的猎物。
一只他想留在身边的猎物。
一只想捧在手中好好珍藏的猎物。
第三支烟抽完，女人从房间里走了出去，站到了他的面前。
“陆大少，我们什么出发去暗网？”
陆霄将烟头摁进烟灰缸：“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时间你来定。”
泛白的唇蠕动：“那就明天吧！”
“行！”
陆霄说道，朝着她招了招手：“桑桑，坐下，陪我坐一坐。”
童颜坐下，陆霄按下遥控器，开了电视。
窗外的阳光正暖，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岁月静好。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