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心灵提高了些许声音，解释道，“小区里面有个叫沈婉儿的小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让小帅不高兴了，他最近逮着机会，就整人家一顿。我真是服了他了。”
“多大了？”因为鞭炮实在太响了，邵雯雯也提高了声音。
“谁？”
“你说的那个小丫头。”
“刚五岁而已。”
“……”
邵雯雯终于透过窗户捕捉到了她弟弟的身影，后者正板着个脸拉着一个穿着厚厚红色羽绒服的小女孩儿从他们所在的单元楼走。
她指了指弟弟的方向道，“手牵着手呢，不像是欺负啊。”
汪心灵意外，“诶哟呵，今天画风突变啊。”
大概五分钟后，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站在窗前的二人一转身就见到邵帅拉着个小女孩儿进了门。
邵帅也看见了她们，但先对那小女孩儿道，“坐到沙发上去。”
小女孩儿嘟了嘟嘴，首先看向汪心灵叫了声“阿姨”，然后在转向邵雯雯时，因为后者看起来面生而有点儿怕生，看了看邵帅。
邵帅的小脸板的厉害，“叫姐姐。”
小女孩儿朝他挤了下鼻子，表示对他恶狠狠的态度不满，随后对着邵雯雯笑着道，“姐姐好。”
邵雯雯走到近前，发现小女孩儿脸上有酒窝，笑起来甜甜的，“你好。你就是沈婉儿？”
小女孩儿摸摸冻红的小鼻子，“我是叫沈婉儿。”
汪心灵摸摸她的小脸，笑着问，“是不是冻着了，阿姨给你倒杯牛奶吧。”
“谢谢阿姨。”小女孩儿非常的开心，声音瞬间提高了几个度。
对于她这种表现，邵帅似乎不屑的很，甩下“吃货”二字就转身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然后朝沈婉儿随意的招手，“你过来。”
邵雯雯拍了下他的爪子，“你干嘛呢，吓唬小孩儿。”
“她才不怕吓唬。刚刚在楼下还学人放鞭。”
邵雯雯不相信，“她？”
一丁点儿而已。
“是啊。天不怕地不怕，没爹妈，胆子还大。”
没爹妈？
顿时，邵雯雯看着小女孩儿的目光都软了很多，伸手牵着她坐到沙发上，问道，“你和谁住在一起？”
邵帅抢先代答，“和他爷爷奶奶。”
邵雯雯瞥他，“那你带她回来，跟她爷爷奶奶说了没。”
“他爷爷奶奶去她姑姑那儿了，就给她了些零用钱和零食，她还傻乐傻乐的。”邵帅踢了踢沈婉儿的脚尖，“诶，傻蛋，你得感谢我啊以后，不然今天你一个人在家，不知道多凄凉。”
沈婉儿似乎想回呛他，但见邵雯雯在这儿就收了声，闷闷的“嗯”了一声。
“这才乖！”
邵帅起身，奖励似地拍拍她的肩膀，换来小女孩儿的一个白眼。邵帅伸手就去捏她的脸蛋，却被邵雯雯“啪”的一下拍掉了。
这时汪心灵端来一杯热牛奶，放在茶几上，对沈婉儿道，“婉儿，有点儿烫，稍微凉点儿你再喝哦。”
沈婉儿使劲点点头。
汪心灵摸摸她的头，对邵雯雯笑道，“若雨一点儿牛奶也不喝，而这婉儿最喜欢喝牛奶。人的喜好还真的千差万别。”
“可不是？”
说话间，沈婉儿已经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满足的对汪心灵道，“阿姨，你的牛奶最好喝。若雨是谁，怎么会不喝这么好喝的牛奶？”
汪心灵摸摸她的小脸，“若雨比你小几岁，等她下回来我家，我介绍你认识。”
“好啊。我一定带着她玩儿，我最喜欢比我小的妹妹了。”说罢，沈婉儿便端起牛奶继续喝，看起来非常的爽朗。
都说爱笑的小女孩儿运气不会差，但这在沈婉儿身上好像没怎么反应出来——
最起码在她的亲人身上没有。
当天，当沈婉儿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时，一场噩耗传来了。
彼时，有人急急忙忙地敲响邵家的家门。
汪心灵赶紧从沙发上起身去开门，见敲门的人是小区邻居，后面还跟着一个警察。
邻居开口就问，“婉儿在你们家吗？”
“在啊。”汪心灵来这儿住的时间有三个月了，熟识不少的邻居，而对眼前这位邻居的印象就是比较沉稳，如今见对方满脸的焦急，便感觉有异，“怎么了？”
“啧，婉儿的爷爷奶奶被人撞死了。”
…………
某档案室。
欧阳翼翻出一份写着“密”字的档案袋，递给坐在书桌前的贺铭，道，“有规定，档案不能带出去，你尽量在这儿看完。”
“嗯。”贺铭拆开档案袋，从里面拿出眉头写有“S城纪检调查记录”的文件。
贺铭阅读的速度非常快，用一目十行形容都嫌慢。
不到20分钟，他就把几十页的东西看完了，还将每个字都印在了脑海中。
完后，他将文件重新装入档案袋中，丢在书桌上，随口般的道，“这些都是十年前的资料，内容倒是有些……不过，既然他犯了错，怎么还节节高升？”
“带病提拔呗。”欧阳翼将文件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笑道，“昨天我见着真人，可算是知道‘溜须拍马’的含义了……真是学不来。凭他那功夫，能爬上来真是不奇怪。我那上司，平时特别严肃一板一眼的人，也因为他的话，愉快的很。所以，我才提醒你小心点儿，别到时候我上司顺着他的话，过去找你的麻烦。”
贺铭哼笑一声，手指在书桌上点了点，静了会儿问道，“就这些了？”
欧阳翼关上放档案的橱窗门，“当然不止这些。只是之后的资料都是电子化的，被锁在数据库里面，我没有权限，弄不了。不过，我觉得有你看的那些，他就能玩儿完了。你准备怎么整？”
贺铭的手指又在桌面上点了点，勾起嘴角道，“一击即中。”
欧阳翼挑眉，正要说什么时，手机响起起来。
来电显示是个下属的号码。
他接起，“喂？”
“领导出事儿了。大过年的，S城那边来的人撞死了两个老人，家属不依不饶的，叫来了记者，场面很混乱。您要不要过来看看？”
欧阳翼眉头皱了起来，“S城来的什么人？”
“就S城的周全的儿子。”
“我知道了。”欧阳翼原本皱了起来的眉头，蓦地跳了下，不由得看向仍有手指点着桌面的好友，淡淡吩咐道，“把地址放我手机上，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对贺铭道，“小铭，天上掉了个馅饼啊。”
“怎么说？”
“刚我下属来电话说周全的儿子撞死了人。”欧阳翼将脱下来的便衣棉服穿在身上，“我要过去处理，你要不要去？”
贺铭只用了一秒思考，道，“我送你过去，然后就走。”他开车载着欧阳翼过来的，所以送后者过去理所当然，但案发现场，他一个非公职人员，所以并不适合在现场，而且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行吧，有什么情况，我再通知你。”
贺铭将欧阳翼送到了案发现场——
申城最繁忙的市中心马路上，即便是过年放假的时间也是人满为患。
而死了人，聚集的人更多了。
欧阳翼的下属就是见这么多人，担心出什么群体性事件，到时兜不住场面，才给欧阳翼打的电话。
贺铭将人送到，只看了一眼人群聚集的地方，便驱车走了。
他去的是申城市医院。
…………
牛犇的加护病房。
外面站着一个百无聊赖的值班警察。
一身黑色风衣的贺铭走了过去，在离病房还有五米的时候，他看见病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
正是S城的郑天。
郑天也看到了他，不过显然有些意外，“大过年的你怎么来这儿了？”
贺铭勾唇，“牛警官是我父母的朋友，过年我自然要来看他。倒是你郑警官……专门从S城赶来，有事儿？”
郑天觉得眼前这人的一双眼睛像探照灯，能看清所有深藏在阴暗角落的心思，动了动嘴道，“是有点事。”
他看了一眼看着他们的值班警察，摆摆手道，“回去吧，太过年的，在这儿守着也是辛苦。”
那警察的脸上立马笑的灿烂的很，“那……这边？”
“有我呢。”
“好的，郑队长，我回去到媳妇儿的娘家吃顿饭就回来，谢谢你了。”
“嗯，走吧。”
那警察又说了好几声的谢谢，才转身跑走。
郑天看向贺铭，“贺总，我看你来也是有事儿。”不然，他只会在其他的时间来。
贺铭不再绕弯子，勾唇道，“的确。有些话想问问牛警官。”
郑天朝病房看了一眼，笑道，“贺总，你就是有话问，牛警官也回答不了你。”
贺铭却是越过他，进了病房，走到病床前，也没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就道，“牛警官，对你的车动手脚的人想拖关系让上面放弃追查你的案子。”
跟着他进来的郑天一顿，想问是谁在拖人，却听他继续道，“你如果再不醒过来，等着你的就是死亡。”
郑天又是一愣。
贺铭转向他，“郑警官，你们S城周全的儿子出事了，劝你把过去查到的东西直接走司法程序。”
他就说了三句话，郑天却是觉得信息量太大，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而落在病床上的视线也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病床上一直昏迷的人，居然在动手指。
他的视线上移，看见的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望着贺铭站的方向，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说点儿什么。
郑天忙按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铃。
没一会儿，病房内，聚集了好几个医生和护士。
医生检查时，郑天将贺铭拉到了门外，问道，“贺总，你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啊，怎么你来了说了没几句话，牛警官就醒了？”
贺铭没答他的话，反问道，“你现在查到了什么？”
“就……”郑天先是有些犹豫，但想想对方刚刚说的话，就一咬牙和盘托出，“我怀疑，那个黄橙跟你表哥的命案有很大的关系。不是重要目击证人就是杀人凶手。”
“居然查到了，为什么没调查她？”贺铭瞥他，“昨天我可是还看到她在到处找关系。”昨天他出门找邵雯雯时，虽然黄橙背对着他，但他知道在申城，除了黄橙，没人会让现在的雯雯有打人的欲望。而且，看那身形，是黄橙无疑。
“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有很多时候……”郑天讪讪，“会束手束脚。”
贺铭“呵”笑一声，并不做评价，只道，“那你现在还准备继续束下去？”
郑天立马直起身子，“当然不，确定牛警官没事儿后，我就回S城去申请拘捕令。”
就是不知道这大过年的，检察院开门不开门。
贺铭却是对这种迟缓而不知变通的做事方法很是不屑，黑眸看着病房内的情景，道，“如果我是你，现在就打个电话，给你的最高领导，让他走便捷通道，不然，你们这司-法-官-僚们休假，但飞机和各大路面交通系统可是不休假的。你们要抓的人，随便坐个车，你们都得后悔莫及。”
郑天醍醐灌顶，在贺铭落音的那刻就拿了手机出来拨打了电话出去，等接通后道，“领导，新年快乐啊……我在申城呢……收到了一个重要消息呗，但不知道靠谱不靠谱。”
说着，他看了贺铭一眼，后继续道，“传闻说，咱们S城的周全有问题……不是，他那儿子好像又闯祸了……”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一顿，因为贺铭将手机屏幕上，社交平台的头条新闻举到了他的面前。
头条上面，赫然是周斌恶狠狠的脸，以及满地的血迹，和辛辣的文字。
几乎在看清那些文字写的是什么的下一秒，郑天手机说话的声音就不再像之前那样的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显得果决了很多。
他说，“领导，这回可真出大事情了，周全的闯祸精儿子周斌在申城市中心撞死了两个老年人，引发几百人围观，现在微博上可是吵开了，全是声讨之声。周全这回肯定兜不住了！领导，我之前跟你说的，申请拘捕令的事情，你看能不能走个便捷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