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连忙下楼相迎,玄月施礼道:“林少主,肖少主,陆姑娘,三位大驾光临,真是令不夜仙宫蓬荜生辉!”
话刚落音,客人中就有人或私语:“原来是死而复生的林家少主林岱玉!听说当年的林家主夫是被侧夫害死的……”
或惊呼:“还有聚丹堂的少主肖影,连她也来了!”
听到议论,林岱玉笑道:“玄月公子不用客气,我们和梦晗既是知心朋友,又是结拜姐妹,将来你可是要嫁给我们老大的,可不能把我们看外了去!”
楚晗心中讶然了下,怎么?她也赞同结拜?
她看了眼陆琪,陆琪摇着折扇,脸上挂着自然淡笑,态度不明确,想必内心并不愿意,毕竟四个人中,除了肖影和林岱玉的身份稍微透明,陆琪和自己一样透着神秘,尤其是夜探阳夹山之后。
她本以为陆琪是名军事爱好者,以后有很大可能会进入军中当个参将什么的,但没想到还有这一手,跟个神棍似的,这倒让她疑惑不解、难以揣测了。
这样一个秘密似乎比自己还多的女子,真要一起结拜,莫说陆琪愿不愿意,她也要仔细考虑考虑。
客人们听到林岱玉的话,又是另一种反应:结拜了?楚梦晗还是老大?
那林少主可是城主肖大人的亲戚,听说这次林府事发,肖大人为当年弟弟的惨死怒不可遏,亲自带人在林府拘押了投毒杀人犯,林家家主自觉愧对亡夫,撞墙自尽未遂,后来写下一纸休书后,甘愿被肖大人禁足于府中,并交出府中大权给林岱玉。
所以在名义上,林岱玉虽然还未正式继任家主之位,但已经是事实上的家主了。
对朝廷来说,城主是个芝麻豆儿大的小官,但对地方来说,那就是横霸一方的土皇帝,郡城和辖内的县城乡村可都归她管。只要她按时足额缴税、完成朝廷的任务,又不得罪上司、挡了别人的升官发财路,一般来说很少调动。
而肖城主对这个唯一的侄女向来是呵护有加,有求必应。
如今她居然认楚梦晗为老大,岂不表示以后这不夜仙宫就被她罩着了?
乖乖,这下不夜仙宫的后台可大了!
肖影哈哈一笑道:“老大,今天岱玉可是带来了她自己亲手酿制的十里桃花酿,咱们还是赶紧上楼去吧,我可快要馋死了!”
林岱玉笑道:“说得好像我有多虐待你似的!”
“这还不叫虐待?”肖影夸张惊呼,“从挖出来就开始只让我闻酒香,非得等老大开坛才给我喝,走了一路,馋了一路,还不是虐待我?老大你说,她是不是偏心虐待?”
楚晗笑道:“陆琪都没说话,就你在嚷嚷。行行,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一会儿让你喝个够。”
“噗!”眼看肖影的脸越来越揪巴,别说客人了,连她身边的玄月都笑喷了。
一行人礼让和乐地上了楼,一楼大厅就嗡嗡嗡起来,全是对寻芳城巨头结拜相聚的谈论。
楚晗的饭食向来不由楼内小厮或婢女经手,鸨父端来一桌好菜,楚晗应要求拍泥开坛,果然是酒香扑鼻醺醉十里,便立即让玄月叫来沐浴后正休息的千羽和千若。
千若一来,叽叽喳喳的无忧也就跟着来了,进门就嚷着快香晕了!
知道青秋心系那兄弟俩,回来后,楚晗就说没事吩咐,撵她去休息,那家伙镇定自若地退下,出了门转身就急吼吼的去看她家秋音秋蝉了。这会儿酒菜上桌,楚晗依然让人不要去打扰她的好事。
斟了酒,林岱玉首敬楚晗,再敬肖影和陆琪。
楚晗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如果没有肖影,她也无法认识楚晗,而陆琪,是认识最早、陪伴她最久的良友。
大家边喝边聊,楚晗注意到陆琪特意看了一眼她的手,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她知道,作为熟悉旱池石莲阵的陆琪,一定想问她的手为什么一点伤痕都没有。
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从小泡到大的药水,不仅能让身体百毒不浸,竟然还能让伤口快速愈合,这是她在阳夹山秘洞里就发现的,当真是让她惊喜不已,但又只能不动声色,反正谁也没看到她的手指被扎出三个石针小孔,只要自己不说,谁都不知道。
看到她完好平整的手指,也难怪陆琪要疑惑。说不定,她连自己对那旱池石莲阵的判断都要有丝怀疑了。
谈到猛虎城城主剪年,玄月笑着说,据小道消息,那翦年也算是倒霉,秘籍到手后还没捂热,居然被京都凰卫楼的人找上门,要其立即上交。
没办法,面对凰卫楼的人,她丝毫不敢反抗,乖乖交了出去,听说人走后,她气得吐出两口老血!
众人闻言,都很惊讶,肖影道,办事效率这么高,这凰卫楼的暗卫岂不是无孔不入?如此,那可真是比南北丐帮可怕多了!
林岱玉蹙眉:“难道我姑姑那城主府里也有凰卫楼的人?”
陆琪摇着扇子:“我看是你们想得太多了。”
“此话怎讲?”林岱玉问道。
陆琪只摇头不语。
“不能说吗?”事关姑姑,林岱玉总想探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你看把岱玉急的!”肖影道,“这里可都是自己人,谁都不会多嘴往外传。”
楚晗道:“不要勉强,如果可以的话,等回去后单独跟岱玉说即可,我们知道也没多大用。”
“我哪能是信不过你们的人品和智慧,”陆琪看向无忧,“只是无忧太过年少,没有多大心机,怕他哪天在外面说漏嘴而已。”
楚晗看向无忧,无忧立即瞪大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装可怜:“楚姐姐要赶忧儿一个人到门外?我不会说的……要不楚姐姐拿棉花布条把我耳朵塞起来,我只吃不听还不行吗……”
怎么就那么贪吃呢……楚晗扶额,“我带他出去吧,你们说完我们再进来。”
“罢了罢了,”陆琪停下扇子,“其实我也是从小道儿上听来的,并不知真假、算不算机密,你们一起听听便是。”
老实说楚晗对于别人顾虑着不想说的话,她并不想听,朝廷的事情,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好。
但不待她再说话,陆琪已经讲了起来:“我在京城之时,听说凰卫楼在各州城和部分郡城设有秘密据点,但据点只有一人。
无事时,据点店铺开门做生意,普通而平常;得到消息时,才视情况而定,有必要的话,才会秘密出动一次。
她们或有一身好轻功,或有良马,会以最快时间到达办事地点。
但具体提供消息的人,并不一定藏身在各城主府,比如这次,最大的可能,是那天的散修武者中,有她们的游探。”
“游探?”肖影不解。
“游探,就是游走在各城各县或江湖武林的密探,但她们通常并不直隶于凰卫楼,更不是出身于凰卫楼,而是凰卫楼授权给各据点,由她们自行招录可靠之人,付给很低的底薪,一旦提供消息,便根据消息的重要程度和利用价值,付给不同级别的高昂佣金。”
通过陆琪的讲解,楚晗更细致地了解到,凰卫楼里又有明楼与暗楼两个组织部门。
从明楼培养出来的人,分派两处,一处是巡殿宫卫,专门围绕皇帝所在的前朝后宫各大殿进行巡视;二是御前护卫,也就是贴身护卫,在皇帝面前的信任度比巡殿宫卫更高一层。
至于暗楼,就是从不在人前露面显形的暗卫了,她们唯受皇令,不被皇帝以外的任何人差遣调动。
除了皇帝本人,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踪迹,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有她们的存在,尤其是生活在京都之外的百姓,听都没听说过。
而她们的作用,除了与明卫配合着在暗中护卫皇上,要做的其它事,就是不可言说的了。
经过陆琪的一番说词,林岱玉松了一口气,想想若城主府里有一双凰卫楼的眼睛、替皇上成天盯着姑姑,那是多么恐怖而诡异的事。
“对了,楚姐姐,我们今天在路上好像没有遇到顾掌门送钱来啊!”无忧忽然想起道。
“不急,”楚晗道,“因为我们打扰了琉火,允她顺延一日。”
正说着话,鸨父前来禀报,说青禾帮曹帮主带着重礼前来拜访。
这曹帮主,楚晗已经听玄月说过,乃是一名男子,已经四十多岁,不知身体出了什么毛病,直到三十多岁才九死一生般生了个女儿,生产时因为年龄问题,差点儿一尸两命。
所以对于这个女儿,那是放在心尖尖儿上疼着,要月亮不敢摘星星。
但好在慈父严母,他的妻主对孩子并不百分百地娇生惯养,蹲马步站桩什么的武学基本功是必须要练的。为此,妻夫俩没有少吵架。
有了孩子,两人行事作风等方面就有所收敛,怕仇杀祸端连累到女儿。
所以对于比她们强的势力,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而不夜仙宫做为寻芳城商业区最强势的存在,从未被她们上门收过保护费,渐渐的,玄月也就没有对青禾帮多加关注,倒真不知他此番来有何所图。
“把他请到玄月的贵宾室,我一会儿就来。”楚晗道。
“是。”鸨父应着,下了楼。
肖影哼道:“欺软怕硬的东西!”
陆琪笑道:“收了你聚丹堂的保护费?”
肖影只哼不答。玄月笑道:“肖少主家大业大,自然不是怕了她们,只是花钱买个和平罢了。
青禾帮最主要的财务来源,还是那些小有资产的商人。
对于那些没有武力傍身的普通中层或小商人来说,她们不怕官府。
官府来找他们麻烦,不过就是花钱的事,上下打点一番便是。
但她们最惹不起的,却是青禾帮这种江湖帮派。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遇到好勇斗狠的帮派,若是得罪狠了,破财都不一定能消灾,人家有一百种手段玩死你,即使不要你的命,也能整得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