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叮嘱?”琉火不解,“什么意思?”
“嗯……比如说饮食上有没有什么禁忌,或者我们这些人最好忌口的东西。”
琉火想了想,恍然:“原来你是说……哎呀我说任道侠,既然你心中知晓,又何必来问我呢?直接告诉她们便是!”
任天游不承认:“我不知道啊!真的,我只是怕你事情太多,又因为对那些东西习以为常而忽略,所以才为了我们自己的小命进行提醒叨扰,你可别怪我话多烦人啊!”
琉火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是我思虑不周,你别多心才好!至于忌口,因为从饭食和酒水中下的蛊毒分外难治,所以出外最好不饮酒~~当然,跟我在一起时就不必如此顾忌了。”
“那是自然。”任天游笑着,又看向青秋和千羽:“你们还记得进边时折耐说过什么吗?”
两人自然记得,可楚晗没了那段记忆,却已不知。
千羽低声复述一遍:“妻主,风纯国的人,都忌讳随便透露自己的生辰八字,忌讳自己的毛发、指甲等被仇人所得,所以,我们更要入乡随俗。”
他没有直言理由和后果,但楚晗却能猜想到。不说别的,仅仅是费尽心机拿到别人的生辰八字背后扎小人的事,在历史上都不鲜见。
虽然作为无神论者,她从未相信过那小玩意儿会起作用,但如今身在异世,又是在以神秘着称的异国,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何况她虽然没有失忆期间的记忆,但任天游和千羽所说的一路经历,应该不会掺假。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个世界,她要换一种眼光重新审慎了。
楚晗轻抚他的面颊:“放心。”
稍顿,她又跟了一句:“我绝不会让不相干的人把属于你们的身心感情,再多分走一份。”
千羽将她深情凝望,顷刻间便笑得露出漂亮贝齿。那含情的双眼,那因为她一句话而充满阳光喜悦的笑容,让楚晗心潮涌动,刚要俯唇印上,千羽却突然伸手捂嘴:“呕……”
这是怎么了?楚晗连忙轻拍他的后背。
干哕了一阵,千羽什么都没吐出来,楚晗端起水碗亲自喂他喝了两口,他才渐渐平息下来,微微摇头说没事。
楚晗看向琉火,琉火笑道:“别担心,若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中蛊,我也不用活着了。应该是水土不服、还不习惯我们这里的饮食,或者受了凉。”
受凉?习武之人很少有受凉的时候,再说这又不是数九寒天。至于水土不服,大家已经来风纯国数日,他好像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思来想去,楚晗还是不放心,自己把手指搭在了千羽的脉上。
见楚晗对自己如此关心在乎,千羽的整颗心都化成了水,绵绵柔柔地流淌,漫过四肢,淹没全身。
他痴痴直直地望着她,深情满目。然而,楚晗的脸色却在他眼前变得古怪起来,渐渐的,古怪中还带着纠结、矛盾、不知所措……
众人见她脸上竟然出现从未有过的复杂表情,一时都甚感惊奇,也不由想知道,她到底从千羽的脉里把出了什么?
楚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把脉水平了,稍稍犹豫下,还是闭上眼展开窥心镜法,目标:千羽的腹腔。
天啊,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什么?千羽的肚子里果然如脉象所显,竟有一小团血肉,被血肉包裹住的,正是半个桃核那么大的灰白色小东西,该怎么形容它呢?肉核?
不不,它应该是……啊!不能说是它,而应该是他,因为他是两人的儿子啊!
呃……是还没有成形的儿子。
想通之后,她的万般表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期待。
她看着千羽,语调有些结巴:“千羽,你……有咱们的……”干咽了一下口水,“宝宝了……”
随着她的表情变化,也跟着对应不同表情变化的千羽听到她的定论,简直呆住了!
这本是他渴求万盼已久的事,如今真的来临,他竟在惊喜和幸福中呆愣许久,才把手小心而缓缓地移到肚子上,傻傻问道:“真、真的?我有……宝宝了?我为妻主怀……怀宝宝了?”
“真的,”楚晗将他温柔笑看,“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我确定。”
千羽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哗哗流出,一把抱紧她:“妻主!妻主……我……我……”
楚晗能够读懂他的泪水是激动和幸福,便只是回抱着他,温柔耳语:“乖,不哭。千羽要为楚晗生下第一个孩子,要做爹爹了,我们应该高兴不是吗?”
千羽拼命点着头,却又突然松开她,迅速摸向腹部紧张道:“我不能再跟妻主抱这么紧,不然会挤着宝宝、伤到她!”
噗哧!看了半天免费热闹的任天游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在遭到楚晗一记冷眼后,立即闭嘴吞了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楚晗也觉好笑,毕竟那小东西只比大拇指指甲盖大上那么一点点,哪里就能挤着他、伤到他?不过,做为孕育所爱之人孩子的男子,就不会这么想了,那是他的命~~不,是比他生命更珍贵的东西。
她理解他,所以她没有笑,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吻了吻他的额头,安慰道:“我会和你一起保护他!”
“嗯!”千羽再次扑进她的怀里,只是这回却将肚前留出了一丝空隙,没有紧贴。
刚一个多月就如此小心翼翼,这后面的日子,不得时时像捧着易碎的珍宝?楚晗拥着他,想着也许不应该这么早告诉他的。不过,不说也不好,他是辛苦的孕育者,更应该有知情权,何况让他多高兴一天不是更好吗?!
青秋同样又惊又喜,上前恭贺:“恭喜少主!恭喜~~”
呃……这个……孩子都有了,却还没有纳娶,连向宫主及主夫正式面禀都不曾,现在该怎么称呼他呢?青秋纠结。
她这恭喜的话说到半截卡住,千羽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楚晗感觉到他的身子轻轻一僵,便对青秋道:“女子一诺值千金,我曾说过的话,必定会兑现,你提前叫也无妨。既然千羽并未拜师拜干娘、受师赐姓,以后就随了我们楚家姓氏、入我楚家族谱吧。”
“是,少主。”身份确定,青秋对千羽微微躬身,“双喜临门,恭喜楚侧君!”
千羽放开楚晗,回身浅浅还礼:“多谢青秋姐姐!”
青秋只好再次躬身:“不敢!”
千羽看向楚晗,楚晗笑道:“青秋在我心里,的确是如同姐妹亲人,但在人前,你还是侧君,尤其是回山后,你将有另一重身份,不能落了威仪,免得众人生出戏谑不敬之心,不受管教,有令难达。”
“是,少主。”千羽明白她所说的另一重身份,是左右护法中的其中一个。对侧夫身份而言,她是妻主;对护法身份而言,她是少主。
饭后,众人上马离镇时,千羽站在马前犹豫。这是他在楚晗面前行事以来第一次优柔寡断,楚晗自然知晓他是为了肚中的宝宝,异世男子怀孕的头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时期,一个闪失就容易流产。
她一把抱起他,跃身上马:“琉火请带路。”
除了抬轿的四人,另四名护卫分两人在队前、两人在队尾。
马鞭陆续响起,两名护卫头前开道,后面依次是琉火、楚晗、任天游、青秋及带着阿水的另两名护卫。
坐在楚晗身前的千羽抚着肚子叨叨低喃:“宝宝,你可要坚强,不要离开爹爹,否则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娘亲了,也要给爹爹争口气,不能让人说我千羽的孩子脆弱,经不得一点颠簸和苦累。”
楚晗听到,心中柔肠百转,在他脑后的发上轻轻一吻:“放心,楚晗和千羽的孩子,不会那么怂。”
山路弯弯,马蹄嘚嘚,看着还不够两匹马并行的路面,众人一阵无语:琉火,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宽敞大道?
不过,相较之下,的确比刚入境时宽了点儿,主要是平坦许多,不像之前那些弯弯绕绕、凹凸不平的山路,别说骑马,连人都走得受罪。
楚晗并没有因为有琉火圣驾相伴,就放低戒心,窥心镜法一路上都持续展开。
琉火似乎并不急着赶回,不坐轿不轻功,只是骑马,且晓行夜宿,按部就班。
两日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小城。虽然它同样身处山谷,但面积够大,的确是小城的规模。
千羽一只手被楚晗牵着,一手拿着街上手艺人所卖的银丝糖。虽然他并不怎么想吃甜食,但因为琉火说是本地特色、楚晗又特意为他而买,便领了妻主的心意。
银丝糖色泽乳白,细丝万缕,听说是用小麦粉、白糖、芝麻等原料为主,经由七道工序最后拉丝而成,酥松绵甜,入口即化。
他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街上的人流忽然自动分开,不多时,一送葬队伍竟迎面而来。
众人靠向街边避让,当她们走过去后,琉火和任天游等人听到楚晗幽幽一句:“棺内的人,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