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十二新星的三名男子中,还有一名是已婚男子,名唤罗瑞,他不顾妻主的反对,毅然选择在楚氏集团自强自立,最后在楚氏集团的干涉下,他的妻主没有休夫,也不再阻止过问。
这件事,也同样对其他已婚男子的心理产生了影响。
他们的心,就像被春风春雨滋润的种子,开始冒出春天的小芽,越来越渴望着走出家门,像罗瑞那样有属于自己的工作和收入、自己的朋友和交际圈,而不只是成天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里走来转去的忙碌不停,还看不到什么功劳。
楚晗首先去的,便是许栖荣所在的『潮』流衣坊。
之所以将他安排在衣坊,是因为相对于饭庄茶楼等店,衣坊没那么繁忙,许栖荣能有时间学习术算。何况其它各店也都会让他体验一遍的,那就从衣食住行中的“衣”开始好了。
冬天日短,便几乎没什么人再午睡。『潮』流衣坊的掌柜因为是晋家人,所以被“晋枫”一并清理了出去,现在只有一个叫李哲的外姓管事。
也许是为了保住饭碗,也许是想升为掌柜,这李管事勤快得很,竟没有丝毫偷懒,楚晗去时,她还在拿着缝纫剪刀,亲自为订做衣衫的客人裁剪布料,而许栖荣的旁边放着算盘,手却在纸上写写画画,似想设计新式款型。
见大东家来了,两人都忙不迭地上前迎接行礼,许栖荣有些手忙脚『乱』地泡茶。
楚晗淡笑道:“我又不是吃人的怪兽,慌什么。”
她这一打趣,许栖荣的脸便红了,但动作却是稳了不少,茶水倒进茶碗道:“少主请喝茶!”
楚晗点点头:“坐下,让我看看你的算盘打得如何了。”
许栖荣连忙照做,虽然紧张,但仍然噼里啪啦地在算盘上打了起来,都是基本的加减法。
“速度练得不错,”楚晗赞许道,“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打出这样的速度,可见是下了苦功用了心的。现在我来报数,加减混合,你用算盘打出结果。”
“是。”许栖荣得了夸赞,脸『色』顿时更红,但因为受到肯定,信心也大增不少,只是那已经长出微茧的五指却悬在算盘上方,等着楚晗报数。
楚晗见他那如临大敌、指尖微抖的紧张样儿,不觉有些失笑,忽然道:“刚才在画什么?”
“啊?”猝不及防的许栖荣猛然抬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哦,回少主,栖荣正在学着画衣服,看看能不能画出点儿能被男子们喜欢的新款,只是,栖荣对画画实在……实在没有什么天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直到勾了下去,好像是做了什么羞耻而见不得人的事。楚晗拿起桌上的几页纸张,翻了翻:“没有一点基础,也没有拜师,能画出这样的轮廓已经很好了。”
“谢、谢少主鼓励。”他的头又抬了一些起来。
楚晗道:“我也不怎么会画,一会儿我们一起画几张看看。”
许栖荣惊喜不已,头已完全抬起:“是,是少主!”
“咱们先打会儿算盘,玩玩数字游戏吧,”楚晗道,“十五加六十六。”
许栖荣连忙伸指将算盘啪啪打响,指尖也不抖了,楚晗接着道:“二十九加三十八……四十四加五十七减二十一……十三加十六加十九加二十三减四十七……”
她开始时是两位数相加,随后变成连续加减,许栖荣虽然在中间会卡一下,额头和手心也有些微汗,但很快便能续上并得出正确结果。
被大东家如此费心,一直微微躬身旁观的李哲心里有些打鼓:这架势,莫非是想让他做掌柜?被任道侠叫成十二新星的人,总不会一直打杂,难道这掌柜之位没我的份了?
楚晗见他加减法运算得还不错,便道:“是否想过,有一天用上金算盘?”
金算盘?许栖荣吃了一惊,那可是只有一流算金师才能配备使用的东西,朝廷和民间的加起来,手持金算盘的算金师也不超过十个吧?
“未敢想过,”许栖荣心里有些虚,但还是实话实说,“若有机会,栖荣定会拼命努力!”
楚晗微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取笔墨纸砚来。”
许栖荣刚要起身,李哲忙道:“我来!”
她很快取来东家需要的东西,楚晗执笔蘸墨,用文字写着乘法口诀表:“这是《术算书》里的乘法口诀,你先把它背熟,之后再去找史大理事或邰副理事,她们会给你安排算金师教导你。”
现代湘西龙山县里耶古镇出土的、记载着古代乘法口诀表的战国简实物,印证了文献中所记载的春秋战国时乘法和乘法口诀表已被运用,中国还有成书于西汉文景时期的数学专着~~湖北江陵张家山汉墓的《算术书》,所以异世有文字式九九乘法表,楚晗从知道时起,就未曾感到意外。
即使是乡下学堂,也不会教习术算,偷学成才的许栖荣更是连见都未见过《术算书》,听了楚晗这番安排,又见她亲自执笔为他写出乘法口诀,自是喜不自禁,连心跳都加速了,连忙起身跪下:“多谢少主栽培!少主大恩,栖荣永远铭记在心!”
“起来吧,”楚晗头也不抬地继续写着麻烦的『毛』笔字,“但有句话说得好,教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金算盘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手的,就算人家不藏私,把所知全部教授于你,你自己也要多思考,多领悟,否则你很难超越。名气再大,也出不了顺风城,如何受得起金算盘?”
“是,栖荣谨记!”许栖荣说完这话才起身。
“我为你预定个金算盘,”楚晗含笑道,“就看什么时候能送出去了。”
“栖荣,”许栖荣快速地偷扫一眼那双雅眉和高挺的直鼻,心里在说:“定不负少主所望!”
可他又怕自己资质有限,万一做不到,就是不信守承诺,到时他的品格定会被楚晗否定,所以说出口的却是:“定会刻苦努力,尽己所能,以少主的金算盘为目标,奋进!”
这话,听着咋有点儿像政治语?楚晗手中的『毛』笔一顿,惊讶地微微抬眼,却又随即垂睫:“李管事,有空的话多教教他,让他尽快熟悉衣坊的相关事物,以便两位理事尽快将他调往其它店铺学习。”
这是……
李哲心里一喜,连忙应道:“是,少主,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还要调往其它店铺,就不可能当『潮』流衣坊的掌柜了,李哲明白了这一点,自然高兴。
只是,东家是什么意思?
如此全面的学习各大店铺『操』作流程和账目……
嘶!李哲心里倒吸一口气:东家这是往更大的方向培养他啊!
那将来,他必是超越掌柜的存在,就像史上飞和邰姝两位正副理事一样!
李哲想到这,对许栖荣的心态就立即变得不一样了。
任天游任道侠再怎么把她们十二人比作楚氏集团十二新星,可毕竟都是从底层的学徒勤杂工做起,学得好、做得顺,那是新星;学不会,做不好,那就是还没升起就陨落的霉星,哪有多少管事和掌柜真把她们郑重地当一回事的?
可今天亲眼这么一看,完全跟所想不一样啊!
这即便是她坐上了掌柜之位,也总有一天,许栖荣这个来自乡野的贫穷男子高她一头!
这么一深想,李哲就觉着,不但要尽快教会他把他打发走、以免徒生枝节,还尽量不要得罪。
人说“宁欺老来弱,莫欺少年穷”,今日她终于身有体会,果真是如此啊!
有东家亲自干涉的培养,他哪里会没有出头之日?
官界有句话说: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我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将这句话换到商界,就会发现它同样通用!除了太过白痴和天生愚笨,有谁能被东家重视而没有发展前途的?
乘法口诀写好,许栖荣恭恭敬敬又万般珍惜地双手接过,在李管事按照吩咐端来染布所用的彩『色』颜料和几支新笔给楚晗画新款服饰时,他吹了吹纸上些许未干的墨汁,才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
当他准备用茶碗的碗托压住纸张的四角时,李管事又递来了短竹尺和长木尺。
许栖荣连忙躬身道谢,随后便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楚晗手中的笔尖。
事实上,楚晗既欣赏不了舞蹈,也不是多么会画,不然也不会在寻芳城和林岱玉、陆琪、肖影她们题诗赠扇时,只题诗而不作画了。
不过,将现代漫画中的服装以线描画的形式画出来,却比人物动物花鸟鱼虫好画多了。何况这里还有彩『色』颜料可用,当时在船上却是什么都没有。
三笔勾出人的下巴和脖子线条后,就能直接以数笔勾描出飘逸秀美、气质绝佳的服装,男子女子都能穿~~在这里,女子和男子都能穿长袍和裙子,单看个人喜好。
楚晗一口气画了六张款式各异而新颖的冬装,为了照顾凤临国的风俗和男子的穿衣习惯,其中三款是挡风又护脖的高领,颜『色』搭配协调,勾勒出的线条简单而细致,连宽窄不同的腰带及其玉饰、流苏都画了出来,六件衣服的主『色』调有黑『色』、纯白、大红、粉红、浅紫和淡蓝,看上去的总体感觉或大气,或精致,或飘逸,或高贵,连李哲看了都不由得衷心赞叹:“穿上少主设计的衣服,没气质的人也要平添三分魅力!”
楚晗笑道:“试着做吧,效果如何,就看你们的手艺和大家的智慧了。”
说完,她又转向许栖荣:“待竞售冲灵丹的事结束,你~~”
话未说完,她的脸『色』猛然一变,随即便掠向门外,李管事和许栖荣眼睁睁看着人在眼前快速消失、只留下一道残影。
发生了什么事?李管事连忙冲了出去,许栖荣也忧心顿起,跟着往外奔。
出得门去,两人便看到任天游任道侠正拎着无忧小公子用轻功狂奔而来,一个百岁有余的老『妇』在其后紧追不舍,但她又被跟在后面的沈七姑不断出掌纠缠,恼火之下,她不再腾挪躲避,回身一掌就向沈七姑拍去,掌风里带着浓浓的绿『色』真气,竟是修炼成熟、离突破不远的天玄低阶!
“沈前辈!”楚晗如疾风般掠空而起,轻喝一声,一道青『色』指风便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