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没有看她,脚步不停地走过十殿,再经过宽敞而光滑的长长走廊,来到一座占地面积最大、位置却最隐秘的大殿,才出声道:“我能告诉你一些事,但因为你的身份,还不能全部告诉你。”
楚晗知道自己没得选择,点头道:“好,那就能告诉我多少,就告诉我多少。”
冥王手臂一挥,又无比谨慎地在自己的大殿布了个隔音阵法后,才走到一张铺了锦缎桌布的黑石长桌前:“来都来了,又不能马上走,不急在这一时,坐下喝点茶水歇歇吧。”
楚晗依言坐下,静静地端起她亲自为她倒的茶水,连喝两口,才放下茶碗,目光直视冥王的眼睛~~窥心镜法大成,她想试试在这只有灵魂的状态,能不能使用,或者,能不能对冥王使用,因为她发现自己在不看她眼睛时,窥心镜法根本毫无作用。
但冥王好像知道她的目的似的,始终不抬眼皮与她对视,只用手指拨弄茶碗:“你的真实身份,我现在还不能明,只能让你知道,你的原身并非凡人,只是投胎到人间历练一番,嗯……或者也可以换句话,是在渡劫。”
渡劫?楚晗微微蹙眉,她对这个词并不陌生,“那是动物修仙……或者上神才有的事吧?”
冥王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我不能告诉你你的确切身份。”
楚晗无奈:“好吧!那,别的呢?”
冥王道:“你在投胎人间时,出零问题,嗯……也可能是被人动了手脚。反正你的魂魄没有完整地投到一处,部分到了另一个空间,部分沉睡,直到你的正君找到我,我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便与他商量并制定最佳方案,最后合力将你的魂魄移到这里来,又将另一部分唤醒,合体后,成了现在的碧霄宫少主,楚晗。”
楚晗认真地听着,然后安静而努力地消化她所的每句话,最后才吐出两个字:“正君?”
冥王叹了一声:“是,正君,你真正的正君。他的身份不同凡响,可以响彻六界,当年喜欢他、追求他的仙妖神魔,不计其数,可他最终却选择了你,也独独只爱你一人。而你……”
她在这里顿住,楚晗便有些紧张地问道:“我怎么了?负了他?”
冥王摇了摇头:“应该是你们之间的沟通出了问题,有了误会,才……”
她喝了口茶,才继续道:“等你归位后,自然就能知晓。这六界啊,没有比他更爱你的人了!你的魂魄转世之后,你那界内有人想毁你原身,夺你尊位,是他在费心拼死保护。他明明被你责罚,关入~~”
她及时住口,改词道:“关入塔中,却因为要救你,而冒险魂魄尽出,最后又出于无奈,破塔而出。你啊,以后可不能再拿这件事责罚他,若不是他,你此刻已经被人毁掉原身,再也回不去了。”
楚晗心中微动:“他……是不是喜欢穿一身红衣?”
冥王猛然抬头,却又猛然移开目光:“据你们闹别扭之后、他被你关到……塔里不久,就穿上了红衣,嗯,与你们二人大婚时穿的衣袍差不多。估计他的用意是想唤回你的美好记忆,重归于好。”
楚晗忽觉鼻子莫名发酸,沉默良久,才问道:“夺位之人是不是想毁我原身之后,再杀我凡间肉胎和灵魂,彻底灭掉我?”
冥王打了个响指:“聪明!”
“南宫玖为她所用而突然出现杀了我,也就是,我的原身已经被她毁去?”楚晗蓝眸微眯,“或者,她以为已经毁了我的原身?”
“哈哈哈!”冥王大笑,“你果然还是如此聪明!不错,你所想,便是事实。这六界之中,你家正君最相信的人,就是我,所以,除了他和本王,你是第三个知道这个重大机密的人。不过,知道归知道,你的原身到底被他藏在了何处,我却是不知的。但我并不怪他,这样最好,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了一份泄『露』的风险。”
楚晗点点头,半晌才轻轻道:“我好想……见见他……”
冥王面容一喜,又一肃:“现在还不校入凡间历劫者,都不能在历劫期间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若不是你那界内有人想杀你夺位,我这般见你、又告诉你这些事,便是违规了。”
莫名的,楚晗心里又有些难过,随即又问道:“既然我在凡间已经死了,那为何不能在此时归位?”
冥王摇头:“这是你正君的意思,我也不是太清楚。”
楚晗沉默,半晌后,起身朝她深深一拜:“多谢冥王!”
冥王连忙起身相扶,笑道:“谢什么啊,傻女人!你正君唯信我,乃是因为我们三人是最好的朋友啊!那个傻缺儿为了你,也跑到凡间去了,只剩我一人,他不找我帮忙,还能找谁!”
楚晗一愣:“谁?”
冥王神秘地摇头一笑:“不能,不可!”
楚晗见再问不出什么,便叹息了一句:“看来,东方凌也是被那夺位之人所用了。我这么一死,武林怕是不安宁了。”
冥王笑道:“是整个凤临国都不会安宁了!就你凡间的娘爹和夫郎,哪个是省油的灯?这会儿怕是恨不得杀进皇宫去!”
楚晗心中忽然大动:“不对!”
冥王一愣:“什么不对?”
楚晗一边回想一边道:“我最后一次突破是在耸峰,是肖浅灵陪在我身边,我失忆后,他把玄月弄到耸峰……随后不久我被击晕丢到战场……他不会武功,更不会千里传音术,是如何做到的?还有他的身体,明明已经被我治好了,怎会再犯病?”
“呃……这个……”冥王抓头发,“我也不知。”
“你是冥王,”楚晗紧盯着她,“怎会不知?”
“真的不知!”冥王不看她,“本王那么忙,哪里有空儿管一个凡间男子病不病、死不死的?”
“真的不知?”楚晗抓住她的手腕。
“真的不知!”冥王看着她的衣领死扛。
楚晗凝视她半晌,忽然松开手一笑:“好吧,不知就不知。”
冥王一愣,却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听她紧跟着问道:“阳夹山里的那具石棺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吧?那可是已死之人,而且据还是个非常有名的人。”
冥王摇头如拨浪鼓:“恕我现在不能相告。”
楚晗坐下,无奈叹气,冥王皱巴了一下脸:“这些你就别再问了,等你归位后,不用我,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楚晗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水,淡淡道:“好吧,不问了。”
她忽然凝视着茶碗道:“你这是什么茶?挺好喝的,明儿走时给我带点儿!”
冥王哭笑不得。
而此时的虞山,却静悄悄的。楚晗的尸体是被青秋用土遁术带回来的,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少主之死也被暂时压了下来。任游、机老人和医毒双圣的到来都被认为是破荒的拜访,导致几乎整个虞山的门徒弟子都在不明真相中不忧反喜。
宫主大殿里,坐着以楚青璇为首的一干热,大家正商议策划着如何复活楚晗以及为她报仇。
此时,楚晗的手下势力和黄山派的人马已经与凰卫楼数次过招儿,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当今皇上,若不是她突然发神经下令追杀楚晗,何至于让老的送的?何至于她的夫郎们没了妻主、孩子们没了娘?
可皇宫不是那么容易杀进去的,如今她知道惹上不的麻烦,从相府回宫后便再也不出来了,宫中护卫也增加了一倍!
“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把那害我女儿的匹『妇』活剐了!”几日便消瘦许多的纳兰墨闲恨意满腔道。
“墨闲冷静,难道你要我失去爱女之后再失去她爹吗?”楚青璇红着眼道,“既然皇宫难闯,我们用计诱他出来便是。”
“晗儿都没了,我还活着干什么……”纳兰墨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等为她报了仇,我就去地下陪她,免得她孤单。”
“墨檄…”楚青璇的眼睛更红,却强忍着眼泪不让它出来,“就算是去陪她,也该由我去,孙儿还,他们又都经验不足,你不帮忙带,晗儿的孩子若是磕了碰了病了,可如何是好?”
纳兰墨闲泣不成声,楚语然忽然淡淡出声道:“爹爹这是想要我们几个都一起去地下陪妻主吗?”
纳兰墨闲一惊:“不、不是,爹爹不是那个意思!”他有些心慌了,“爹爹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楚语然道:“那爹爹就不要再什么去地下陪她的话,尤其是大仇未报之前,好吗?”
“好。”纳兰墨闲擦了擦泪,“爹爹听你的,再不这种话,可你们也不许做傻事!”
楚语然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好好商议。先是否能救活她,据我所知,卫国寺有一枚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还魂丹,如果我们求上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