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染红天际,飞鸟掠过天空归巢。
陆柯宁坐在客厅端起茶喝了一口,瞧一眼李桂,不经意的说:“还是你好福气,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我都没来及祝福,没想到你这都几个孩子了。”
李桂倒上一盅白酒,滋溜了一口,脸颊通红:“唉,你还是这么喜欢调侃我,我前面那个你是看见过的,人长得漂亮,但是不顾家,现在这个顾家又不漂亮,”他皱眉将酒一饮而尽:“甚至连老李家长孙都生不出来。”
陆柯宁眼底划过一阵恶寒,但收敛的极好,没有丝毫表露出来,抬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道:“那你怎么舍得和她分开,就那容貌,我都羡慕的要死。”
李桂带着醉意,指着他笑了笑,直接拿起一旁的矿泉水瓶,灌了一口酒:“柯宁,你是消受不了那种福气的,呵呵,”
他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咋舌,打了一个酒嗝,一手搭在他的腿上:“兄弟啊,你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这心里苦啊,”他指着自己的心,一脸痛苦神色:“这些年,兄弟我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啊……”
陆柯宁皱眉看着那显露的啤酒肚,已经叠成三层的下巴,一脸无语。
吃也吃不好?
带着醉意的李桂全然没看见他眼里的嫌弃““兄弟我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不要惹漂亮的女人,有毒……”
他抬起头,一张笑脸映入眼帘,说着说着激动起来:“这么多年啊,那个女人死了就死了,还天天在我梦里,我怕啊,柯宁,真的怕!”
陆柯宁听见他的话,敛去眉梢的喜色,连忙追问:“怎么说呢?”
李桂似乎是压抑很久,此刻恨不得一吐为快:“兄弟你知道白蛇传吧?”
他心中怀揣了一些小心思,小心翼翼套着他的话:“知道,怎么了呢?”
李桂酒劲上来,话更加口无遮拦:“说出来你肯定不信,尘云她是一条大白蛇,跟白娘子一样的,大,大蛇!”
他揉了一把自己的脸,低着头将白衬衣的扣子解开,大着舌头说:“还是一个和尚告诉我,她是一条蛇啊!”
陆柯宁沉了沉眸子,不屑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道:“她不是对你很好吗?”
李桂将衬衣脱下搭在椅子上,神秘兮兮的继续说:“好是好,可是她是蛇,会吸我精气的,那个和尚还说,我啊有暴富的命格,都是让那个女人压了下去!”
陆柯宁实在不能理解李桂的逻辑,瞧见他一脸横肉的模样,真的很无语啊。
自己没本事就算了,把事全怪在妖身上,活该他这辈子也就这样。
李桂似乎很是笃定自己能暴富的命格,拍了拍他的手,一脸笃定:“那个和尚说了,我四十岁的时候肯定可以暴富!”
陆柯宁脸上布着黑线,深呼一口气,几个呼吸间才恢复如初问:“那你们是怎么处理尘云的呢?”
李桂抬手扣了扣自己的后背,嘴角扬起诡异的笑:“我妈找了那个和尚求破解的办法,嘿嘿,那个和尚算是有手段的,给了我们一袋药粉,撒在水里和菜里,不知不觉便会削弱她的道行,”他笑嘻嘻的继续说:“那药确实有用……”
他垂着眼似乎想到什么,眼里带着一丝痛意:“和尚说,若是让她怀孕,生产的时候就是灵力最虚弱的时候,可怜了……我的那个孩子,说不定是个男孩呢。”
他沉默了一会,眼里醉意更深,猛然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尘云最后发现了这个秘密,是我,是我亲手剖了她的蛇胆……”
他低着头看自己手,诡异一笑:“和尚说蛇胆是一个好东西……”
拿起那瓶酒咕噜咕噜猛然灌了几口:“云深寺的和尚说了我会发财的,我一定会发财的……。”
陆柯宁脸上的一抹笑僵在了嘴角,哑着声音呢喃。
云深寺?
发生惨案的那个寺庙。
陆柯宁心里一颤,他在临仙局里面看过这个惨案的档案,前段时间爵哥和乔主任一起去探察过道观与寺庙之间的联系。
没想到李桂的事居然还和寺庙的僧人有关。
正当他准备继续询问的时候,李桂已经坐着打起呼噜,声音如同电钻一样,停顿了一下,陆柯宁以为他喘不过气的时候,呼噜声又婉转响起。
“……”
他找到爵床的时候见他正立在猪圈面前失神。
“爵哥,我问的差不多了。”他目光落在十几头猪上,将刚才询问到的话一五一十全告知于他。
爵床一脸平静,听见云深寺的时候,挑眉道:“云深寺?”
又是云深寺。
一个和尚要蛇胆有什么用?
陆柯宁偏了偏头,忍不住往前迈一步,随口道:“爵哥,这么多猪?这猪圈也太干净了吧。”
也难怪他如此说,虽说是猪圈,但地面整理的很干净,不光环境干净,甚至连猪身上都没有什么污秽。
爵床默默回过神来,望着面前的猪,淡淡道:“李家不是专门养猪户,你说养这么多猪干什么?”
陆柯宁瞧着眼前十分肥胖的猪,抿了抿唇:“我听说过有的人家会多养几头,过年的时候,好卖年猪。也赚钱的很。”
爵床并未搭话,而是准备进去查探的时候,吴翠芳的婆婆走过来,还是一贯的恶狠狠模样,嘴里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我们家的猪不卖,你们别打它们的主意,要是少了一只就是你们偷的!”
陆柯宁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老太太是真说不出一句好赖话。
吴翠芳挺着肚子走过来,插话喊道:“该吃饭了!”
爵床冲她一笑,摇了摇头拒绝:“这饭我们就不吃了,我们还赶着回去,倒是你好好保重!”
吴翠芳欲张口挽留,就被她婆婆打断:“慢走不送,不吃倒是省了两顿饭。”
说着不看他们几人,迈着大步往厨房走去。
吴翠芳尴尬不已,扯了扯嘴角:“您两位别往心里去,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爵床在此时收敛了笑容,轻轻点头,垂眸盯着她的肚子,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要好好的保重身体,一定会飞出这里的。”
吴翠芳微微点头,摸了摸肚子,柔情道:“我会的,您二位也保重!”
爵床两人走在夕阳之中,影子被拉的长长的,时不时遇见回家之人。
陆柯宁抬手感受着温热的温度,侧身望了一眼远处的李家,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这一趟还有这些收获。”
爵床心里却是在想沐哥和程哥真是料事如神,这一趟是真没有白来。
陆柯宁沉默许久问:“爵哥,李家也没有什么财产继承,为什么那么执念长孙?”
爵床抱臂轻笑一声,一边走一边说:“老一辈的观念,其实生不出男孩真不怪女性,反而恰恰与男方有关系。”
“生物上不是说了,正常人体内有23对染色体,其中22对属于常染色体,另外还有1对性染色体。”
他顿了一下,眉梢微缓:“Y染色体完全由男方提供,所以……”他轻哼一声:“李桂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张口闭口说什么吴翠芳无法生男孩。”
陆柯宁闻言也笑了笑两声,悠悠道:“像李桂这样的即使上了大学,思想上也贫困,跟他说这些没用,他们只会把自己的无能怪在别人身上,即使不是吴翠芳,他也会怪在别的地方。”
爵床叹了一声,随后低声吩咐道:“离开这里以后,通知中州的临仙局派人来这里摸查一下。”
他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爵哥你是觉得李桂家有问题?”
“不止,这个村子都有问题。”
“啊?”陆柯宁惊讶出声。
爵床微微点了点头:“吴翠芳是被人卖到这里的……”
陆柯宁不敢置信的出声:“啥?不会吧,这里也没有特别多偏远吧?”
在他的潜意识里,这种事大多出现在偏远山区,没有能力娶媳妇才会走这么一条犯罪道路。
爵床默默走着路,走出村便瞧见的摩的师父还等着他们。
爵床一路上无言,坐上前往市区的车上,他才轻声道:“那个村子诡异的很。”
开车的人正是临仙局来接他们的自己人。
陆柯宁坐在后面,听见这话,忍不住从中间探出头来,不以为意的询问道:“爵哥怎么说呢?”
爵床将车窗关上,拿起一旁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不紧不慢道:“还记得李家的猪圈吧?”
陆柯宁想到那个干净的猪圈,认真点头:“难道说猪圈有问题,其实是一个密道通往什么秘密花园?”
爵床被他天马行空的思想梗住,忍不住笑出声:“柯宁你不去写小说都浪费这想象力。”
他被爵床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爵哥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爵床墨黑的眸子盯着他,停留了几瞬:“想必你也查看到猪圈过于干净,其实在你和李桂套话的时候我在院子里转悠,有点发现……”他顿了一下,从口袋掏出一团卫生纸,递给他,眼神示意他打开。
陆柯宁接过打开卫生纸,纸上放着一小段骨头。
爵床瞧见他迷惑的神色,缓缓开口:“这是我在院子里的桃树脚下找到的,桃树底下还有些稻草碎。”
“我找到猪圈的时候,发现干干净净,越干净越让人生疑,我在猪槽附近看见一些碎渣……”
他顿了顿,神情认真:“我怀疑这是人骨。”
“啊?”陆柯宁感觉自己手里的卫生纸有点烫手。
“人骨?!那怎么会在猪圈?”
正在开车的牛膝适时插话:“陆哥,你是不知道,猪其实是一个杂食动物,荤素不忌,我以前所在的村里就发生猪啃人的现象。那是一个小女孩,才几岁大,小的时候就喜欢小猪崽,家里人也没有阻止,有一天,家里人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踪影,最后孩子奶奶说女孩去猪圈找猪崽玩,在猪圈找到了女孩的头。”
嘶!
陆柯宁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
爵床叹了口气补充说道:“一头成年的猪,咬合力可以达到140公斤,有人说跟猎豹的咬合力相差不多。”
陆柯宁沉静了许久才开口说:“所以爵哥在村里说派局里的同事来摸底,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嗯,还是初步猜想,这些碎骨还是需要进一步检查。”
陆柯宁了然,小心用卫生纸包裹好:“若是真的是这样的,到时候还需要和公安的同事们一起合作。”
霁月峡谷。清晨。
程江篱被手机震动惊醒,抬手摸去见是爵床的消息,声音嘶哑出声:“查到了什么事?”
爵床将自己查到的,和猜想都说了一遍,轻叹道:“希望不是我所预知的那个结果。”
“嗯……”
爵床听着从手机里传来的沙哑声音,忍不住笑了:“那程哥您休息,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
程江篱挂断电话,缓了一会儿神,抬头望着帐篷,想着爵床刚刚告知他的事。
他眸光幽深,低低呢喃:“云深寺。”
小柿察觉他醒来,忍不住拱了拱他的被子,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
程江篱将小柿揽在怀里,轻轻下巴抵着它。
他摸了摸小柿的毛发,突然想到什么,昨天他等待沐泽前去探查洞府,然后呢?
他连忙抬手举起小柿问:“那个家伙是不是让你守着我?”
“嗷呜。”
程江篱眉头一皱:“他一个人孤身去洞府查看。”
小柿点了点头,嗷呜嗷呜的安慰他。
程江篱放下小柿,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去找沐泽。
想了想,还是理智占领上风。
他现在去又有什么用,还是不要添乱。
且说昨日晚上,沐泽孤身前往洞府查看。
三更天的时候,守卫都疲乏之际,往东边制造了动乱,一群人浩浩荡荡赶去查看,正准备休息的时候,西边传来声响。
一来一回的折腾,最后守卫干脆不追,全都原地休息。
他趁此机会,掠上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