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在行动,衡王和秦王则是看着镇国府军官们行动。
他们有些接触了他们,说投效的没有几个,而是打听他们对于朱厚照制定的拓边策略的看法。
“看来,陛下养了一群骄兵悍将啊。”
秦王送走了最后一股试探者,转头对烤火的衡王说。
“如果陛下真的不豫,我敢说一句不按照陛下既定的规划走,他们立刻就会选择等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出世,不论男女,他们都敢扶着上位。”
衡王冷冷的说:“陛下还在,骄兵悍将,无人敢动,可要是不在……只要关内那群士绅反对扩张,镇国府军士就会转身南下,先灭了关内士绅再言其他。”
“那,陛下情况如何?”
“梁储方才来了不是说了?太医言,陛下失血过多昏厥,倘若今夜能醒还好,如果今夜醒不来或者发烧,未来变数也就大了。”
“要不,派人返京,先看看匾额之后谁是主?”
“是你傻,还是兴王傻?没有实力和不将时局安稳,匾额之后的名字,也只是锦上添花,做不到雪中送炭。
陛下这么做,只是为了防止陵宫选嗣时,有人图谋不轨的权宜之计。”
“那你打算怎么办?如果陛下真的……我是说如果……”秦王压低了声音,“这可是九五之位,陛下暂时无嗣,孝宗只有陛下这个独子,那么想要上位,只能从宪庙一系选。
你作为宪庙子,兴王只是宪庙孙,你手握重兵……”
“你我就一个师的兵力,这叫重兵?”衡王呵呵摇头,“陛下不是无出,皇后娘娘肚子里还一个呢。”
“但男女未知。”
“那你觉得,其他宗亲会怎么选?”衡王看向秦王,“有多少人想要去外地就藩?而且,控制兵力的不止我,泾王手中,提督海军,不下万人,他可比我有更多兵马。”
秦王张了张嘴,对啊,其他宗亲会怎么选?
陵宫选嗣,结果半道皇帝驾崩,那么匾额后边的主儿,就得想办法跟他们妥协,或者将他们全部丢出去。
眼下宗亲控制兵马的只有几个。
泾王算一个、衡王算一个、秦王只是给衡王佐使,理论上算是衡王的人。
“而且,就算我愿意妥协,你觉得这群镇国府的骄兵悍将能妥协?
宗亲们不能一直留在京中,不然每年得花多少钱供养他们?且不说我们的四海钱庄能不能扛得住,就说这群骄兵悍将的土地,都在新拓的关外,四海钱庄如果想要养宗亲,就必须加大关内的财富收入。
本质上,我们是和关外的镇国府兵将的利益是冲突的。
对外扩张,很难做好兼顾内外的,唯有陛下才有这个能力。
如果要萧规曹随,就意味着不管是我还是兴王上位,就等于选兵将而背离诸王。
那么诸王必定会选择另一个。”
“难道就没有兼顾的办法了吗?”秦王闻言心头打鼓,时局怎么变成这样了?
“有。”衡王深吸一口气道,“皇后娘娘的孩子,或者,从宗亲之中,选载字辈小子过继到陛下膝下。
在此之前,宗王选择共和监国,直到小皇帝成年还政,然后将宗亲们陆陆续续外封。”
“前一个可以,后一个不可能。”秦王咬牙,他说的是皇后所出倘若是男孩,则天下皆大欢喜。
倘若是女孩,那么想要怎么选,都不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谁说的?”衡王摇了摇头,“乾清宫匾额下,不管是我还是兴王还是其他王的名字,你觉得陛下会随便的选非宪庙一系的诸王吗?”
秦王瞪大了眼睛看着衡王:“所以,不论是我,还是兴王还是其他宪庙之后,只要我和兴王同时出面,要求那一系的王爷,选载字辈的小子过继到陛下膝下,延续香火。然后对镇国府将官许诺,此子如陛下亲子,陛下政令不更易二十年,直至新皇彻底成熟掌权。”
“在此期间,由我跟兴王以及宪庙其他宗王摄政,泾王在东南,我在北地,兴王控制中枢,你觉得我们能让其他旁系藩王夺了权?不管下边宗王怎么与这群骄兵悍将许诺,但这群骄兵悍将,可都是脱胎于陛下的义子们。”
“东面平原,尽在掌握,半个天下就在手中,内外四夷又有谁是我们的对手?
真正笑道最后的,也只有宪庙一系宗王,什么时候轮到其他藩王置喙?陵宫选嗣,从来只是幌子,陛下无嗣与否,在如今的时局,根本无关紧要。
不管选谁,其他支系都得出去,不出去镇国府将官不会答应,我们宪庙一系也都不会答应。”
衡王的解析,秦王冷汗都滴落了。
“也就是说,不管时局如何……陛下早就打好了所有框架,让我们各家,都在其中制衡?”
“不然呢?你以为陛下这几年折腾了这么多事,真的是单纯折腾的吗?”衡王叹了一声,“开国和靖难勋贵没落,镇国府勋贵手握重兵,却没有话语权。
宗藩大多居于京中,读书习武,但大多没有掌握实权,而掌握实权的都是谁?我、兴王、泾王,哪个不是陛下未出三服的叔、弟。
如今,江彬在京中肆虐,都能轻易毁坏江南士绅。你觉得我们需要答应江南士绅而换取政治稳定?
错了,陛下的国策,强干弱枝,以北御南。
直至今日,基本形成。
诸王都在京中,旁系宗亲都在读书,完全可以发于地方,充任吏员,还兼顾宗亲身份,能效仿刘汉,充塞诸侯于地方,演化成为世家大族。
不管结局如何,我们宗亲,都能得到极大的释放。
而士绅不想被颠覆旧有格局,就一定会和我们起冲突,那么我们就必须提拉北地悍将,征南方赋税而强北方。
二十年,新皇掌权。
北疆差不多就能稳定下来,新地主框架构造完成,新皇想要控制朝局,就必须想办法开海,南北争斗重启,大明迎来新的时局,延祚两百年。”
衡王说完,秦王已经跌坐在椅子上,不敢多一句废话。
太可怕了。
“框架是稳的,只要没有变数,一切都在陛下的设计中运转。”
“那,变数是什么?”
“嗯……”衡王顿了一下说,“蒙古人吧。比如,吉囊,他得知了陛下受伤,会有怎么打算?重新入关?还是对外宣布,贵妃有孕?应该不至于吧,贵妃怎么可能这么快有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