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够了呀。”梁储一听,抬起头说:“今年吏部支用的半年俸禄,就四十万元而已。”
“就四十万元而已!!!”石珤声调扬起,“梁阁老,四十万元,那可是四百万两,不,现在应天府的金券与白银比价,已经到了一比十二,四十万就是四百八十万两银子!”
“银子又不能流通,不值钱很正常。”梁储摇了摇头,“四十万元,折出去,没几个钱,别这么小气。”
“什么叫小气!现在钱支出去了,那万一有个天灾人祸怎么办?陛下最近对西南用兵了,光是改土归流之后,扩张出去的衙门,就是多少?
贵州建省,下辖贵阳府、遵义府、毕节府、铜仁府、安顺府、黎平府、都均府、普安府、水西州、平越州、黔西州、安龙州,八府四州之地。
南边广西建省,南迁治所到邕宁。下辖南宁府、崇左府、百色府、河池府、桂林府、柳州府、梧州府、玉林府、浔州府(今贵港)、钦州府、新滨州(今来宾)、大化州、合山州,十府三州之地。
最后是云南,昆明府、姚安府、曲靖府、昭通府、永昌府、丽江府、大理府、文山府、楚雄府、元江府、瑞丽府、开远府(今红河自治州)、顺宁州、车里州、新化州、普洱州、保山州、临沧州、富宁州、建水州、弥勒州(今泸西)、德宏州,十二府十州。
然后还有三宣六慰,陛下那边还在考虑要不要改建都司。
宣慰司变成都司,那就是要花大力气去治理的。
更何况,除了西南三省,四川行都司最近扩张出去了。
增设:康定府、凉山府、甘孜府、松潘府(今阿坝自治州)、汶川州、德格州(下辖德格、江达、白玉三县),甘洛州(下辖甘洛、汉源、越西三县)、金川州(下辖金川县、小金县、宏愿县即今马尔康市)。
然后绵州升为绵阳府,眉州升眉山府,雅州升雅安府。
现在四川一省,足有十八府四州之地,总人口高达一千七百八十六万!结果这么多的人口,四川赋税不够用,还要从朝中提请赋税减免。”
一说到这里,石珤那叫一个气啊!
自从皇帝摊丁入亩之后,四川那么多的人口,却只有一点点丁税,毕竟朱厚照摊的的丁口赋,税赋在这个时代是分开收的。
而现在的丁税,被朱厚照大笔一甩,变成了城市人头税,意思就是居住在城市内,没有参与工作和农业生产的人才要征收。
如果有工作,这项税其实是公司在负担,也就是——保险。
如果没工作,那就要自己负责,朱厚照好歹是个资本家,自己以前就饱受收割,自然懂得里头门道,也不取消。
毕竟他需要人口去边疆开发,没有工作还需要负担丁口税,就能逼着城市人口外流出去,算是变相引导。
总之,一千七百多万人口,石珤只能看到四川送上来的账目,按照丁壮四成来算,也能收七百一十四万人的丁口税。
但摊丁入亩之后,土地折成丁口税的总价值,差不多只有原来四百万多人的赋税,剩的全部没了。
凭空少了三百多万,导致四川现在赋税压根扛不住四川行都司的开拓花销,还需要中枢调拨资金去补充。
“那确实很伤。”毛纪闻言也有点感慨,“陛下是实行仁政了,但四川的税赋扛不住,确实不该如此。”
“堂堂天府之地,居然沦落到需要朝廷支持拓边,不该啊!”就连蒋冕也觉得可怕。
“那四川的商税呢?”杨廷和皱眉,叫人调来去年四川的商税卷宗,打开一看:“嗯……原来如此,四川绝大部分商税是盐税,但西南大乱,盐商也卖不了盐。”
“???”
石珤皱眉凑上来,看了一下卷宗之后说:“因为西南大乱,所以四川的盐税收不上来?”
“嗯,四川的盐业已经改制,叙州府富顺县的盐业公司主要在镇国府的掌控之中,改制之后,四川盐业公司,每年是要给四川布政司的户厅上税一百万元。
去年之上税了五十万元,剩下五十万就是因为滇黔桂三省大乱,导致商队和三省客商不敢来购买,进而导致五十万盐税的额度凑不上来。
不过,四川盐业公司也尽力了,倘若不是他们提前将镇国府的那部分提调给魏彬,让他西拓,咱们今年还见不到五十万的盐税,只有三十万。
也就是说,去年的二十万,还是打通了四川行都司和乌斯藏都司的路,才赚到的。”
杨廷和的话,让石珤想了起来:“我说去年怎么四川户厅送来一封延送书,原来是凑钱去了。可是,滇黔桂三省没有盐吗?”
“广西还好一点,可以走广东的水路弄来盐。现在西南大乱,以后广西的盐,估计会从广东和海南经略府提调了。”蒋冕回答道,“滇黔二省的盐,基本上只能从四川提,不然从东南送上来,水运的费用,那是天大的花销。
更何况,两淮的盐,需要负责河南、安徽、江东、江西、湖北、湖南、应天各地的需求。
直隶、山东、辽宁等地有长芦盐场负责,也不缺。
山西、陕西,也都有盐,宁夏也开了盐业公司,今年应该就投产了。
青海经略府去年就来奏,他们发现了西海不缺盐,现在已经开始制盐,青海未来可以弥补甘肃、关西的需求。
然后东南的广东、福建自给自足的同时,也能补充内陆省份使用,就是运过去价格昂贵,只能卖高价,往往都是卖个噱头,或者尝尝鲜。”
“这么多盐业公司?”石珤一盘算,突然惊醒道:“不对啊,既然有这么多盐业公司,那为什么这几个省的盐税,几乎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多出来的部分呢?”
“陛下卖盐,自然是分账分掉了,西北西南东北,哪边不需要盐和钱?盐还未换成钱,就先换成了米粮,不然你以为各地的供销社,哪来的盐?”
蒋冕摇了摇头:“地方上以物易物的贸易体系还在,不过主要针对偏远乡镇,供销社开过去,造价便宜但是运费昂贵的盐送去,换来山货、米粮、瓦解各地宗族、乡绅分配的体系,重新树立朝廷的权威,这过程不花钱能行?
总之呢,陛下能按照去年三百万元的盐税给你分账,你就要偷着笑了。”
“我……”石珤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少说啥。
三百万元的盐税,大明朝什么时候见到过这种数据。
这可是金券,不是银子!
“盘了半天账,也没办法,不如去问问陛下,哭哭穷,不然吏部合情合理的俸禄发不下去,到时候挨批的还是你。”蒋冕颇为无良的坏笑着。
石珤气得指着他说:“你这人!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