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泞汐没给他多少反应时间,一击不成,另一击紧随其后,焰炽剑金芒亮起,剑气挟裹烈焰平地而起幻化出无数芒影如暴风疾雨朝裴景明的要害大穴袭去。
仙器之威不是谁都敢直面对抗的,裴景明脸色骤变,连忙拔出长剑抵挡剑势,化出护盾护住周身。
脚尖一点从侧方窜了出去,化被动为主动,剑芒随身而动,他天赋的确不高,但两百年的沉淀对付一个入门仅有几年的宋泞汐足有余力。
宋泞汐神色凝肃速度飚升,思雨姐姐伤势不明,比赛将至,她的时间不多,必须速战速决。
宋泞汐浮光掠影般滑到裴景明身后旋身而起,灵气受到召唤形成一道道旋涡涌入她的体内,磅礴的灵气充斥在她左右。
衣袍飒飒翻飞间,焰炽剑化出扬翅火凤和裴景明的本命剑重重相击激出一道道火花。
神兵榜的兵器都由徽星鼎衍生,材质世间乃是罕有,不但无坚不摧,威仪不可犯,威力更是普通兵器无法比拟的。
裴景明的本命剑虽是藏锋谷所寻,却进不了神兵百榜,对上神兵榜排行第一的焰炽剑硬碰硬,无非是以卵击石。
果然相击之后哪怕他以灵力作为缓冲,他的本命剑青芒之光暗淡了下来,剑身上布满了蜘蛛裂纹。
本命剑受损裴景明遭到反噬,胸中气血激荡灵力紊乱,一口血喷了出来,血雾朦胧下,焰炽剑退而复返,锋利的剑刃,一下刺穿了他的丹田。
裴景明不敢置信的看了看伤口,倒在地上昏死过去而宋泞汐捂着肩上的伤,落在地面微微喘息。
在境界的压制下,她的行动受到限制,哪怕有飞鸿踏雪的加持仍比之前的游刃有余差了一些,裴景明那数十道剑芒,还有一道因躲闪不及刺穿了她的肩。
“汐儿!”夏思雨所在的树被平整削断夏思雨得以摆脱大树,她蹭掉嘴上的布,毛毛虫的似的蠕动着身躯挪到她身边。
“思雨姐姐,我没事。”宋泞汐帮夏思雨解开缚灵锁,查探了下她的伤,松了口气:“还好,皮外伤,思雨姐姐你吓死我了!”
“笨蛋!到底谁伤得比较重啊!”夏思雨小心碰了碰她的肩又缩了回来,心疼的把她捞进怀里抱了起来:“疼不疼啊,你忍忍,我先带你天虞峰疗伤!”
“不去了,先去比赛!”
“都这样了还想着比赛,不要命了!”
“我还扛得住,裴景明不是阻止我去比赛吗,我怎么可能如他的愿,更何况他们师兄妹这么设计我们,我总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不行!”夏思雨态度坚决,仇可以随时报,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万一白芷烟有啥暗招,汐儿命都搭进去了。
宋泞汐挣扎想下地被夏思雨一把按住:
“思雨姐姐,让我去嘛,不让我去输了比赛到时候我郁结于心,影响心境,影响修行还会产生心魔,最后再被心魔反噬,一命呜呼,回天乏……”
“停!别刺激我,还有一息赶过去来不及了,你乖一点……”
“千里神行符,眨眼的事,思雨姐姐站稳了!”
夏思雨感觉后背被贴了什么,刚要说话脚下一轻,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消失在了原地。
时间越是临近,高台和看台上小声的议论声和猜测越是此起彼伏,双方弟子立场不同,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情况愈演愈烈。
白芷烟努力压下面上喜色,柳眉紧锁,频繁看向路口,表现出一副为宋泞汐忧心的样子。
“怎么样,找到小师妹了吗?”陆云起都要急疯了,比赛时间已经快到了,小师妹不可能不来,传音也没回复,一定出了问题。
“宋师妹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没人……”
“裴景明呢!”陆云起忽然想起昨天看到的,小师妹和裴景明说完话回去时表情就不太好,今天裴景明也没到场,一定是他在搞鬼。
周寂川愕然:“一早就没看到二师弟,他和宋师妹的失踪有关吗?”
陆云起一拳砸在树上,语气中火药味很重:“给他传讯,要是让我知道他动小师妹,老子废了他!”
周寂川眉头皱得都快夹死苍蝇了,二师弟最是疼小师妹,该不会真为了她为难宋师妹吧。
这个时候周寂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给裴景明传讯,片刻后心沉入了谷底:“二师弟也没有回音,我去禀报师尊。”
“宋泞汐你个小混蛋,皮痒了!”
就在时间到的最后一刻,一道怒骂声凭空响起,被蓝色花瓣环绕的宋泞汐和夏思雨轮廓显现在台上。
两人身上都是血,分不清是谁的,那副凄惨的样子,致使全场一片哗然,白芷烟更是瞪大了眼,满眼的不可思议。
上玄峰。
柳汐霏紧跟在玄知身后凝视着他挺拔的背影,情绪低落,前方的第一仙尊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和她保持着一道不可跨越的距离,让她不敢逾越半分,明艳夺目的脸上失了往日的艳色,红唇咬得发白。
整整五百年,她追在他身后,放下骄傲,放下尊严,放弃无数的追求者,以各种方式卑微的入侵他生活,哪怕只得他的半点侧目也足以让她欣喜万分。
可是为什么呢,她倾尽全力飞蛾扑火,却连他心中最外围的冰层都无法融化,想到不久前得到的让她所有坚持崩塌的信息,明知道不可能有假,她还是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
“尊者,我听说玄徽剑……认主了,你知道吗?”
玄知脚步未停,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知。”
柳汐霏身形不稳:“为什么?你明明有能力阻止的!”
玄知不解:“本尊为什么要阻止?”
“你知道玄徽剑认主代表什么!”
玄知拿起水壶,壶中自动装满了水:“嗯。”
“那你也知道玄徽剑的主人是谁?”
“柳宗主,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柳汐霏脸色煞白,心在无声滴血:“玄知,你明知道我心慕你,四百年始终捧着一颗真心跟在你身后等你回应,难道还抵不过一个玄徽剑主吗?”
“柳宗主,本尊明确拒绝过你很多次了,不必在本尊身上花费任何心思。”
“不必花心思?”柳汐霏低喃,被玄知温淡的态度刺到,眼尾随即漫上一抹红,眼眶被水雾朦胧了视线:
“我知你清心寡欲,步步留有余地,未曾给你过任何压力,只要你心里没有其他人,我可以就这样自欺欺人没名没分的陪在你身边。”
“我坚信就算一块冰,捂了几百年也该化了,可是我至今连近你的身都是一种奢侈,甚至还不如一个刚入门几年的小弟子,玄知你到底有没有心!”
玄知为灵花浇水的动作一顿,晶莹的水珠在光下折射出光泽,清晰映出一道艳若桃花的笑颜,轻易就乱了他的心。
他不是没有心,只是在短短十几年被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不知不觉占据了,分不出任何余力给任何人。
“柳宗主,本尊对你只有宗门之谊,从未有过风月之心,无心之爱哪怕是百年千年亦无法强求回应,以你的天赋容貌,身份地位,会有更好的选择,仙路漫漫别在本尊身上荒废流年,不值得!”
“你请回吧。”
柳汐霏踉跄退后,压抑在眼眶许久的眼泪再也压制不住顺着眼角滚落,她听过玄知无数次拒绝,失落过,伤心过,可是这一次的拒绝,她确切感受到了玄知的认真和警告。
那一字一句化为森寒利刃,一刀一刀扎进她的心里,冻入骨髓痛彻心扉。
痛到了极致,她仰天大笑,为了缓解疼痛,亦是嘲笑自己多年痴缠,终究是一厢情愿。
玄知没有动,他不想因为他的心软给柳汐霏带来任何希望,正欲离开时,忽地感应到什么从储蓄戒中取出宋泞汐的命牌,命牌上的光辉忽明忽暗,犹如风中负隅顽抗的烛火。
玄知脸色一变,消失在原地。
祝逢止和宋时砚几人同时站起身:“怎么回事!”
“小师妹!”陆云起直接冲上了台。
宋泞汐拍了拍不情不愿的夏思雨,跳下地安抚好陆云起几人朝祝逢止行了个礼:“宗主,我没迟到,比赛可以继续吧?”
祝逢止看她身上的血迹看得心惊肉跳,这倒霉孩子怎么又受伤了:“泞汐,比赛的事不急,你先疗伤要紧!”
“宗主,弟子还可以坚持,等比赛结束弟子自会禀明一切,还请宗主应允!”
祝逢止犹豫,宋泞汐的确没有迟到,但是她这一身伤万一要有个闪失,尊者知道了他们难辞其咎。
最后在他们的商议之下,由映寒峰主替她治疗过后才同意她继续比赛。
“很惊讶吧。”宋泞汐拖着清越剑,朝白芷烟逼近,那一截鲜红的衣袖和她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几乎每一步都踩在白芷烟心上,让她心生慌乱,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她想不通,看宋泞汐的样子二师兄分明已经动手了,为什么她还能出现在这里,二师兄明明已经元婴后期了,没理由拦不住宋泞汐难道她身上真的有什么底牌?
想到这白芷烟更慌了,脚步不自觉的后退,然而宋泞汐根本不给她退后的机会。
和之前的取巧打法不同,这次宋泞汐的打法以近身为主,速度快而迅猛,剑招虚而化实,难以捉摸,每一击却都落在了要害之上。
蓝衣和白衣时而分开又瞬间交织,晃过又清淡却强烈的色彩。
白芷烟看得眼花缭乱又躲得艰难,虎口因为多次重击被震得发麻几乎握不住剑,只能凝地成多重冰刺将宋泞汐逼退,狼狈滚落在侧。
宋泞汐不依不饶,速度轻盈,脚下绽开大片燃着烈焰的金莲,瓣瓣重叠,朵朵绚烂而温度奇高,所行之处冰刺消融,就连水都被彻底蒸发。
白芷烟瞳孔剧震,身体残存的记忆让她本能的颤栗,她为什么会觉得这金焰似曾相识,甚至知道一旦触上就会痛不欲生,她失去记忆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