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确实是最好住人的地方,也不知道老孔还在不在祠堂里。
倒是丁淼很热情,看了看天,大方道:“你们吃了中饭吗,要不然去祠堂,一起吃吧。我买了许多东西,这会儿还是热的呢。”
白越他们不但没有吃中饭,而且连早饭都没有吃,但这会儿要跟一个嫌疑人一起吃饭,还被他如此天真纯洁地邀请,心情也确实很复杂。
如果丁淼就是凶手,这可不是一般的凶手,凶狠残暴还能掩饰得那么好,是个非常难对付的人。如果他不是凶手,而是被蒙蔽的,那等他知道真相以后,怕是心态要崩。
简禹略想了想,也没有拒绝,不过道:“你先走一步,我还有朋友在那边,我去把他们喊上。我们也带着东西,一起吃。”
丁淼不疑有他,只觉得往常都是一个人在这里,今日竟然还有伴儿,还挺高兴,应着便往祠堂去。
丁淼一走,白越便道:“你觉得他是凶手吗?”
可这也是简禹想问的问题。
白越又道:“总觉得他不是,但他若不是,还会有谁呢?难不成是老孔,可是也不像啊,他的痴呆不像是装出来的。是不是还有没有进入我们视线的人。”
这个谁也不好说,毕竟羽村那么大,他们初来乍到,凶手是不是藏在村里,是不是恰好外出,这谁也说不准。
白越现在很矛盾,如果想要抓住凶手,就应该悄悄地尽量不惊动谁免得打草惊蛇。可他们又害怕还有幸存者,早一日大肆搜查,就可能早一点找出幸存者,让幸存者多一点生还几率。
之前以为丁淼是凶手,画出画像贴通缉令就行了,如今看来他不是,他若不是,又会是谁?
两人正要商议几句,突然一道尖锐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同时一道白烟升起。
简禹抬头一看:“是林怡和梁蒙有发现。”
这就是没有手机通讯的坏处,若是联系方便,刚才白越就要给梁蒙和习初北打电话,让他们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可没有办法联系,就只能随他了。
邢队一马当先,两人紧跟其后,往信号发出的地方去。
村子并不大,梁蒙和林怡也没走多远,白越他们一会儿就到了,只见林怡正扶着树干在干呕,梁蒙站在一旁,给她拍背,脸色也不太好。
“怎么了?”两人心里一紧,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邢队已经往某处冲了过去,汪汪直叫着,但是冲过去没几步,又退了回来,跑到了白越身边尾巴直摇。
虽然人与狗的脸不太一样,但白越神奇地在邢队脸上看出了恶心想吐来。
林怡连连摆手,然后又呕了一声:“没事儿,就是有点恶心。”
梁蒙指了指前方,前方挖出了是一个地窖开口,上面本来盖着一块木板,现在木板已经被掀开放在了一边,地窖里散发出一种恶臭的味道来。
简禹和白越的心都往下沉了沉。
两人往洞口走去,那味道实在是太重了,白越忍不住道:“里面是什么?”
说话一张口,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上来。
邢队无比贴心,咬着白越的衣服往后拽,对于嗅觉更灵敏的它来说,只恨不得立刻跑出十万八千里去。
梁蒙言简意赅:“死人。”
白越往后退了几步:“死了多久,有几个?”
死人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给腐烂的尸体开棺她也没再怕的,谢平生吐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她依然可以很镇定。
这不止是死人的味道,还有其他的味道。
白越从怀里摸出一盒糖,一人分一粒。
这糖是清凉薄荷的,还加了秦九特制的秘方,含在口中,大家顿时都觉得舒服了许多。
梁蒙无比嫌弃地皱了眉:“地下有四具尸体,都是刚死没多久的,我看了下,是被敲死的,脑袋上都有血洞,地上还有带血的石头。”
白越道:“刚死的尸体,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味道。”
梁蒙眉头锁死:“还有就是……怎么说,我估计这几个人常年都被关在里面,可能关了很久,所以里面就……有点难闻。”
和白越之前设想的一样,几个幸存者被关在地窖里。在凶手而言,他们还不如路边的一只狗,根本不会考虑生存环境这样的事情。
地窖是密不通风的,也没有太阳,凶手可能为了留着他们的命,每隔一阵子打开来透透气,或者留个小的通风口,其他就不会在意了。
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不能洗澡,不能换衣服,时间久了那味道可想而知。这些年里面未必就没有死的,不过死的也无所谓,直接扛到水塘边丢下去罢了。
“太恶心了,太可恶了。”林怡缓过一口气:“我刚才捏着鼻子下去,然后差点被熏死。”
白越望了望洞口,有点唏嘘。
“我去看看。”白越从怀里摸出个帕子,然后又摸出个药丸,将药丸捏碎以后洒在帕子上,用帕子做了一个简易的口罩,捂住口鼻。
这都是秦九在京城里给她弄的,相当于一个简单隔绝过滤的防毒面具,效果自然不如专业的,但聊胜于无。
简禹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的,但还是道:“我陪你下去。”
在这世上,能让简禹说出这话来的,大约除了爹妈和爷爷,也只有白越了。大少爷的通病,不怕死人不怕血,但是怕脏啊。
梁蒙脸色一白,立刻道:“我去,我陪白小姐下去。少爷您站远点。”
怎么能让少爷如此痛苦,关键时刻他不是白吃饭的。
简禹摆了摆手,对白越道:“给我一块手帕。”
白越也不太想让简禹陪她下去,但是这个时候如果不让,好像有点伤自尊了,想想如法炮制,也给简禹做了一个口罩。
法医这个职业,经常能见到特别恶心的场面,已经磨炼得特别强大,这种强大不仅是生理的也是心理的。
生理就是我不恶心我不吐,心理就是我很恶心我能忍,忍不了我也不往后退,我可以边吐边干活儿。
白越准备好了,勇敢地走向地窖。简禹皱着眉,走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