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总比开始的时候好,刚到简府的时候,夏捡还是缩头缩脑的,干什么事情都怯怯的,好像十分担心下一刻就会被赶出去一样。
或者说,不是十分担心,是特别担心。
但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白越有时候会很欣慰地想,虽然夏捡的奶奶死得很惨,但在天有灵应该也会欣慰。这个夏天捡来的孩子,终于见到了春天。
“可不能骄傲知道吗?”白越还是谆谆教导:“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夏捡点头。
“白姐姐说话就是有道理。”
这孩子说话真中听,比米子扬那二愣子说话好听多了,果然不愧是我收养的。
白越满意摸了摸夏捡脑袋上乱七八糟的呆毛。
真是天降一个好大儿,特别满意。只可惜白捡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难听了。
夏捡就乖乖地给白越摸,然后忧愁道:“白姐姐,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呢。玉佩在我这里,现在无论我怎么说,他们肯定都不会相信的。”
夏捡虽然很聪明,天生根骨奇佳,但毕竟年纪小,是个小孩子,见识也有限。一时间被难住了。
白越不假思索道:“谁说玉佩在你那里?”
夏捡呆住了。
白越道:“那玉佩是你偷的吗?”
夏捡立刻道:“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你偷的,那不在你那里,不是天经地义吗?”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啊。
夏捡一时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直觉白越这是不对的,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玉佩是不应该在我这里,可他现在确实在我这里啊。
“傻孩子。”白越打算下一次书院放假的时候,把夏捡丢到刑部去锻炼锻炼,这么实诚以后是要吃亏的。
傻孩子乖乖问:“那然后怎么办呢?”
白越想了想:“玉佩没有腿,你没拿,他就不会偷偷地跑到你的身上。那你想想,谁最有可能把玉佩塞给你?”
夏捡皱眉开始掰手指,江迟是第一个,谁谁是第二个,谁谁是第三个……一路数下去,白越也跟着皱了眉。
看来夏捡在书院里的日子确实不是很顺利。
当然以他的身份来说,这也正常。书院里都是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谁会喜欢一个出身低微的小子,这小子还比他们长得好看更勤奋,还老被夫子夸,简直不能忍。
但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白越倒是不担心玉佩的事情了,而是道:“要想个办法,让同学们喜欢你才行。”
夏捡何尝不想和大家打成一片,但是他又低不下头,做不出主动示好的事情来。而且主动示好应该也是没用的,别人只会更看不起他。
于是夏捡撇着嘴,不说话。
“这事情要从长计议。”白越道:“等我回去好好想想。”
夏捡点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
“走,回去。”白越道:“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既然没偷,咬死玉佩不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难道他们还能来搜自己不成,大不了一会儿就偷偷摸摸地把玉佩塞到简禹身上去。
白越这么说,夏捡也只能点头听话。
两人便回去了。
简禹看着两人的表情,一时也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便问:“如何?”
“不是他偷的,我相信他。”白越道:“只是没见过这阵势有点害怕罢了。”
简禹狐疑地看夏捡,总觉得他不像是害怕的样子。
不过这里人多,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听白越这么一说,叫江迟的少年立刻嚷嚷起来:“我不相信,不是他偷的,怎么死活不让搜,分明心里有鬼。”
白越淡定道:“我已经搜过了,确实没有。”
江迟一愣,立刻道:“你搜有什么用?你是他……”
江迟一时间还真不知道白越是夏捡什么人,他知道夏捡是简禹送来的,但简禹也不是他爹啊,白越他就更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只知道是一伙的。
白越好心道:“我是他姐姐。”
哦哦哦,江迟道:“你是他姐姐,那你自然偏向他。你搜的话,有你也会说没有啊。”
夏捡的脸色微微一变,有种被江迟拆穿的紧张。
但白越是什么人,她岂会因此紧张。
“小公子你瞎说什么呢。”白越道:“没凭没据的,怀疑别人是不礼貌的知道吗?”
不礼貌的江迟被堵了一下,但还是不服气,梗了梗脖子还要反驳。
但是院长沉声道:“江迟。”
江迟立刻不敢说话了。
张衡礼道;“这位姑娘说得对,平白无故地怀疑人,是不礼貌的。我知道你们在书院里,处处和夏捡为难,但是夏捡从不和你们计较,可有此事。”
江迟虽然闹腾,但倒也不是张口说瞎话的。
江迟一时没说话,但夏捡身边的少年道:“对,就是的,院长,江迟总是找夏捡麻烦,欺负夏捡,扔他的书,在他水里放叶子,从后面抽走他的椅子……”
夏捡面无表情。
白越虽然很气愤,但也很想笑。
这无论过了多久,小孩子的把戏永远是这样,看起来都人高马大的少年,终究还是没长大。
“我……我那都不是故意的。”江迟红了脸,但还是努力狡辩。
张衡礼沉着脸看他:“江迟,读书首要的,就是知礼明义,你这么做是小人行径,知道吗?”
江迟耷拉下脑袋:“是,我知道错了,院长。”
但他未必真知道错了。
就像是每一个在班主任办公室写检讨的调皮蛋,写得再虔诚辞藻再华丽,也挡不住下次再犯。
张衡礼觉得江迟这样做非常不对,于是罚抄写,外加放学后打扫整个教室十天。
白越觉得张衡礼确实是个好先生,不偏不倚。
江迟老实认罚。
但是认完自己的罚之后,不依不饶道:“我是有不对,但夏捡这次偷我玉佩是他不对,那玉佩是我爹好贵买的,要是第一天就被弄丢了,回去他肯定饶不了我。”
学院罚完,回家还要挨打呢。
白越幸灾乐祸,该。
“你放心。”简禹道:“玉佩既然是在书院丢的,就是一桩失窃案。我是大理寺卿,专管各种疑难杂症,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江迟有一点怀疑,罚站的一排人都有点怀疑,一起看着他。
“最多三天。”简禹道:“你们是信不过朝廷的大理寺吗?”
不,不是的,一群少年心道,我们只是不信任你罢了。
他是夏捡的哥哥,在他们看来,都是一伙的。
但是大理寺三个字搬出来,大家就不好说什么了。
简禹很满意用自己的官威吓唬住了这群小崽子,点头道:“行了,都去上课吧。三日之内,自有分晓。”
分晓在哪里他现在其实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但要表现得神秘莫测一些,这样才能更好地破案。
而白越却对张衡礼道:“张院长,其实简禹说的高人,是我师伯。他对夏捡非常好,视为自己孙子一般,这是夏捡上学的地方,您放心,我回去跟他说说,他一定愿意来看看。”
必须让白川来一趟,做一些事情,让夏捡更快地和同学搞好关系。
说起来也简单,对同学有困难要帮,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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