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婉婉想了想那场景,富贵又雅致,门口再坐上一溜排要饭的,那酸爽啊。
白越嘿嘿笑:“邱姐你想,这么一弄,那清逸茶庄的伙计,是不是会出来赶人?”
“那肯定。”邱婉婉道:“不过大马路也不是他们的,不走就是了。”
“走,是不能走的。”白越道:“但是这么一赶,肯定有矛盾。你跟要饭的交代,只要对方来赶人,千万不要反抗,碰着你就往地上倒,一边哭,一边喊,清逸茶庄打人啦……然后就抱着大门要赔偿。”
简禹默默放下了茶杯,他觉得这会儿不能喝茶,喝了还得喷。
这叫什么,我不打你,我也不骂你,我就是恶心你。
邱婉婉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小白,你真的太缺德了。”
谢谢,白越欣然接受,显然这是在夸她。
“还有。”白越道:“看看这天刮什么方向的风,观察一下清逸茶馆的楼上楼下的雅座包厢都是从什么地方开窗子,让人去上风口摆个摊子卖臭豆腐,活鱼活鸡活鸭子都行,什么味道重卖什么。”
在鸡鸭鹅中,点熏香也没有用。
众所周知,香和臭那绝对不是两下可以互相抵消的,叠加在一起,只能更酸爽。
邱婉婉捂着嘴哼哧哼哧地笑,她说:“小白,等茶馆关门,姐一定要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世上像你这么缺德的人,不多了,要好好珍惜。
邱婉婉笑得合不拢嘴,但胡百城就很烦恼了。
他坐在自家茶馆里,面前放着一杯清茶,面色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外面吵了起来,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
胡百城心生不悦,唤道:“老李。”
老李是茶庄的管事。
但是老李没来,胡百城很奇怪,还有点不高兴,决定自己下去看看。
胡百城下了楼,就看见门口乱糟糟的一团全是人,老李带着几个伙计,正在对面和人吵架。
胡百城皱了下眉,他们开茶庄的,要的就是一个清淡雅致,大隐隐于市的豁达飘逸,跟人吵架,还是跟个摆摊子的吵架,太有损身份了。
不过挺奇怪的,这对面什么时候有个摊子了,昨天好像还没有吧。
胡百城走了过去,当他看清楚茶摊上写的字的时候,只觉得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当然明白这代表什么。
这是有人来找麻烦来了,一文钱卖他的茶,他这生意以后还怎么做?
管事也知道这事情十分严重,很想叫人把茶摊子砸了。但是当着这么多看热闹的人的面,也不好这么干,只好好声好气地跟人商量。
老李好声好气道:“掌柜的,您看是不是咱们有什么误会,您尽管说,我们一定给好好解决。您这摊子摆这儿,不是事儿啊。”
掌柜的那是白越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对,就是赵三元。
本来白越想奉献出自己的哥哥,谢平生不干。
谢平生说,别闹了,我长得那么好看,哪有去摆茶摊的道理,一看人家就不信啊。
赵三元把擦桌子的抹布往肩膀上一搭,气质浑然天成:“瞧你说的,咱们又不认识,能有什么矛盾。京城那么大,不能只有一个卖茶的吧。”
老李道:“是,但是你在我这门口卖,卖的还是我店里的茶,这就不合适了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呢?”赵三元是能和谢平生吵平手的人,嘴皮可溜:“我的茶叶是你那儿买的不错,真金白银,一个子儿不少你。买来以后我尝尝,觉得不行,我觉得这茶只配卖一文钱,我就卖一文钱,不犯法吧?”
最麻烦的就是不犯法。
一群集市扛活儿的正好路过,赵三元一看,喊着他们。
“小兄弟们,小兄弟们,来喝个茶,今天我刚开张,免喝一碗,送一碗。”
喝一碗送一碗,那就是一文钱两碗,一帮扛活儿的男人就停了下来,正好渴得很。
于是胡百城就眼睁睁的看着一帮要饭的,一帮扛大包的,还有过往的老百姓,他平时看都看不上的人,坐在台阶上,蹲在地上,一边大声说话一边喝茶。
赵三元竟然还免费提供茶点,跟清逸茶庄里长得一样,味道就不知道了。不过因为人太多是限量的,一人一块。
大家也很高兴,免费当然高兴,京城再繁华,老百姓才是大部分,很多人家一年也不舍得买一块点心。
赵三元看着大家喝的开心,瞬间把一个高雅的茶楼变成了集市,高兴道:“明天大家还来啊,明天咱们送臭豆腐,一人一盒。前一百名喝茶的,都有啊。”
大家兴高采烈。
胡百城几乎要气背过气去。
他这才想起来,这个赵三元见过啊,今天一早开门,就是他,在自己店里买了六百多两银子的茶叶,当时还说来了个大主顾呢,现在看来,是来了个瘟神。
邱婉婉之前就实地考察过,此时正在斜对面一家客栈二楼的窗户边看戏,她怕被胡百城看见,缩在窗子下面,笑的想死。
“噗噗噗……噗噗噗噗……”
她完全不顾形象,两手拽着窗台,脑袋伸出一点点,就露个眼睛,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秋风中颤抖的树叶。
白越低声对简禹道:“我确定,邱姐对胡百城已经一点留恋都没有了。现在她只想胡百城死,不想他回头。”
邱婉婉百忙之中转头道:“干嘛要他回头,我图他什么,图他一把年纪,图他不干不净吗?”
“邱姐说的对。”白越给邱婉婉赞一个。
简禹道:“邱姐,那你要怎么要一个结果呢?”
显然邱婉婉也不想要他的命,只是想出一口气罢了。
邱婉婉认真想了想,道:“我就想有一天打开大门,看见他在站在门口,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拿着破碗,然后对我说,行行好,打发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