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屿全身糊了一层汗,也无心多聊。
简单寒暄过后,三人便起身告辞。
“那王兄弟好好休息,我们就不过多打扰了。今晚主要就是过来认识一下。咱们明天市场见。”
说话的依然是阿春。
王屿看得出来,三人当中,阿春应该是个领头羊的角色。阿牛阿雷全程基本没怎么说话,王屿对他们连基本的认识都无法建立。
不过日子还长着,王屿不信他们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
跟三人道别后,王屿终如愿以偿冲去一身臭汗。
皮肤上黏黏糊糊的,空调开的再大,也无济于事。
等他冲完澡出来的时候,老李不经意的说道:“你要想了解到真正得情况,就得想法子绕开那个阿春。”
王屿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李这话的意思。
正准备详细问问他的看法时,老李说道:“洗完了是吧?那我去洗了。”
然后闷头进了洗手间。
王屿开始自己动起脑子。如今这些弯弯绕绕的人际关系既没有杜远也没有向远峰,什么都要靠自己来琢磨。
直到老李洗完澡,王屿也没想出个头绪。
先接触一下,摸清楚情况之后对症下药,好过漫无目的的猜测。
抱着这样的心思,王屿沉沉的陷入梦乡。
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固定的生物钟让王屿如往常醒来,但时间显示这会儿还不到四点。
王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打开手机,看到杨霖昨晚给自己发来的信息,问自己在骠国习不习惯。
王屿这才想起,昨天报了一圈平安,却忘记跟杨霖打招呼。
索性爬起来,坐在床上给杨霖编辑起信息来。
他以为这个时间,杨霖肯定还在熟睡,等看到信息也是天亮以后的事。却不想信息发出来没过一会儿,就收到了杨霖的回复。
“你平安就好。昨天一直没有收到你的信息。睡觉都不踏实。”
王屿捏着手机,想象着电话对面杨霖睡眼惺忪的模样,“赶紧再睡一会儿吧。天马上要亮了。不然白天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杨霖:“你也再睡一会儿的话,我就听你的。”
“好。”
信息刚刚发出去,旁边就传来老李的呢喃,“王老板,醒这么早。”
王屿回答,“在国内习惯了。这个生物钟一时半会不好改。你也是吗?”
老李坐起身来,“做了一宿的噩梦。基本没怎么睡着。”
王屿立刻沉默了,生怕话题触及到老李的忌讳。
倒是老李打开了话匣子,“赌石太考验人性。我是里面的反面教材。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老婆。王老板,我这次来骠国,一是力所能及报答您当时伸出援手,二也算是起个警醒作用,上头的时候,能起到一盆凉水的作用。”
“王老板,赌石最终赌的是人心、是人性。如果能记得这点,就已经稳赢了。”
一整个早上,王屿都在琢磨老李这番话。
梁以开倒也没掉链子,今天起得很早,带王屿在附近吃完米线,三个人分搭摩的奔角湾市场而去。
虽然都说市场上没什么料子,可角湾依然人山人海,收料子的商家、送料子的阿弟,构成了角湾的每一天。
铁皮棚子里,一排排桌子被安放在里面,梁以开带着王屿坐到其中一个位子上,“有地方就坐。只要今天坐稳了,到你走之前,这个位子就都是你的。”
抱着料子的阿弟们,鱼贯来到每一个坐着的商家面前,将怀中的料子逐一展示给众人。
“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区域是收毛料的,看到那边几个区域没?左边那条巷子进去是收戒面的摊位,右边巷子进去是收成品的摊位。你这次来要是还想看看别的,到时候我就带你去那边见识见识。”
一连看了好几块料子都差强人意。
梁以开又开口了,“最近行情不景气,送过来的料子品质也一般。这个时候就更需要咱们大浪淘沙……”
他的话还没说完,王屿的注意力已经被眼前的一块料子吸引了过去。
料子有些大,被装在一条麻袋里,由四个骠国阿弟合力抬着,在摊位前艰难的朝前挪。
梁以开顺着王屿的视线看过去。
这是一块深黑色皮壳的麻蒙料。
梁以开见王屿看的专注,甚至还要绕过桌子走到近前看。赶忙伸手拉住他,同时压低声音说道:“王老板,你刚来还不了解情况。这是一块麻蒙料,这段时间不要碰。”
王屿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梁以开解释道:“最近角湾这边出来很多被刷过皮的麻蒙料,真假难辨,蒙蔽性极强。所以大家为了保险起见,这段时间看到麻蒙场口的料子,基本连看都不看。前几天他们都消停了,这两天国内来收来收料子的人又多起来,所以他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王屿点点头。
仍然绕到料子前,蹲下来认真研究起料子的皮壳。
梁以开说的没错,料子诚如他所言,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但要说不正常,又找不出立足点。
但是常年跟料子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又难免觉得哪里怪怪的。
四个阿弟看到有老板对自己带来的料子感兴趣,立刻召唤来中介公司的翻译。
兴致勃勃的等着王屿报价。
“多少钱?”王屿漫不经心的问道。
翻译很快把阿弟的报价翻译过来,“九千万骠国币,合国币大概在三十万上下。”
梁以开表现的有些着急,出声提醒王屿,“赶紧让他们走得了。”
王屿清了清嗓子,还价道:“一千。问问他们谈不谈。”
女翻译震惊的看着王屿,“我怕被打。”
王屿笑着回答,“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交易交易,有出价有还价才是交易不是吗。”
女翻译只得将王屿的报价翻译过去。
王屿目不转睛的看着四个阿弟的表情,见他们的神色从震惊到惊惧,最后是妥协。
女翻译:“他们问,是一千骠国币还是国币。”
王屿想了想,“国币。”
于是,女翻译跟梁以开亲眼见证,这块料子从三十万贬值到一千的全过程。
王屿转头冲梁以开说道:“还没来得及去取钱,能先借我一千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