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屿还没开口狡辩,电话响了起来。
他晃了晃手机,冲梁以开说道:“有什么办法呢,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安不下心来。”
梁以开压根不想理他,自己把板料卡到板料架子上,开始逆光研究起来。
电话是那个带达马坎料子出去的阿弟打来的,叽哩哇啦一通说。
王屿照旧是一个字没听懂。
便递过去给苑元翻译。
苑元接过电话,表情很快就带上些许惊喜。
“王老板,阿弟说那两块料子卖掉了。”
倒是挺快。
见王屿点头,苑元又说道:“他来电话是问你,需不需要他把钱带到钱庄见面。这样省下你带钱进出的麻烦。”
王屿刚想答应,转念一想,自己接下来很可能马上就需要用到现金。
于是连忙冲苑元摆了摆手,“让他把现金带到这边来便好。”
苑元又讲了一会儿电话后,将手机递还给王屿,“他说很快就能赶到。”
“倒是解了燃眉之急。想不到这样的行情下,阿弟带出去的料子还能成交的这么快。”
王屿很是有些意外。
苑元笑了,“要说什么人对这个地方最熟悉,不是那些大老板,也不是那些有钱人,就是为了生计无处不去的这些阿弟们最了解。每一条巷道、每一个街角,甚至哪里住的客人最多、哪张面孔给摆卡最大方。很快就能被他们记在心里。”
说着说着,苑元突然提议道:“对了王老板,你这边开店,手下不能没有阿弟。要是觉得这个阿弟为人还算信得过,倒是不妨问问他愿不愿意到你手底下来帮工。有几个帮手总归没错。”
经她这么一提醒,王屿倒是觉得不无道理。
就是这个语言不通是一件麻烦事。
总不能平日说句寻常话都还要带个翻译给解释一遍。
这成本有点高。
不过,王屿现在认识的也就这个阿弟还算是靠谱,至少是踏实跑市场,你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的。
多思无益,等一会儿阿弟来了再商量吧。
说不定人家压根不喜欢过受人约束的生活呢。
这边刚说完,那边梁以开就跟叫魂一样扯着嗓子喊王屿。
等王屿走过去,他指着画饼结束的板料说道:“为了最大程度的取料子,这一板的五个镯饼,有一个只能取双色球。你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让伙计这么压饼了。”
王屿逆光看过去,料子边缘处有一些被外界颜色浸染的纹裂,宛如被茶渍浸泡多年的效果。
不过还好只是看着触目惊心,吃进玉肉里的倒是没有多少。
料子目前看来整体的种水大约在细糯种上下。
水头一般,但胜在底子细腻,倒是衬托的这一抹春色格外醒目。
王屿越看越觉得听梁以开的建议没听错,这料子上光有紫色就已经极为好看,加上那抹油青反而显得多余又累赘。
原本细腻莹白的质感,被悉数割裂不说,连带着春色仿佛都被稀释掉,没有单独看起来那般浓艳。
王屿点点头,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
“那就尽量分开取,如果圈口小一点能避开油青,就舍全口保颜色。对地限度五四圈口,再小就算了,价格上还不如卖双色球了。”思量一会儿之后,他做出结论。
梁以开点点头,“这块莫湾基取料简单一些,没有刚才莫莫亮上面那么多的牛毛纹,只需要避开那几条明显浸色纹裂就可以了。我先把这个料子上的饼都画出来,你先看看。然后等伙计加工镯环的时候,我再画另外那块。”
王屿觉得今天的梁以开简直就是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天使,乖巧又懂事。
其实梁以开今天之所以不作不妖,也是盘算着自己小九九的。
他知道自己的长处,也明白自身的不足。
虽然嘴皮子耍的溜,哄得一众客户青眼,但终究不是百分百稳当。
客户的心思就跟泥石流一样,兴致起落全在一念之间。
有时候开个大张,一个月生计不愁;有时候接连几天不开张,让他忧心忡忡。
现实也教会他,懂得审时度势懂得抱大腿。
自己不行的时候,要懂得及时借力。
眼下,王屿就是一根鲜活生生的大腿啊。
当然要表现的勤劳能干一些,让王屿有机会更多念一念自己的好。
这么想着,手上的速度便又快了几分。
王屿这边也没闲着,交代完梁以开之后,杨八斤就带着魏琳的手下走了进来。
“事情都办妥了王老弟。”
杨八斤脸上喜色难掩。
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是他在扩充门面。
“多亏这位兄弟办事效率高,要是换成咱们自己来,可能光相关手续都要跑断腿。”
机灵的小伙很快正色纠正道:“主要还是我们家小姐提前都已经关照好了,我只是负责交涉一下剩下的手续罢了。”
“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回去复命了。”
“是是是,兄弟也是辛苦,这么热的天。这点茶水钱千万不要嫌弃。”杨八斤一边说一边递给机灵小伙一个黑色塑料袋。
虽然看起来寒碜,王屿却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番你来我往的推辞跟坚持之后,小伙带着塑料袋走了。
王屿赶忙跟杨八斤确认,“转让费给过了吗?一会儿正好有阿弟过来给我送货款。有劳八斤老板费心。一会儿连刚才的小费我一并还给你。”
杨八斤喜气洋洋的说道:“这都是小事。刚才你是没看到。我往隔壁门口那么一站的时候,他那张脸,绿的都快冒烟了。哈哈哈,真想早一天能从包朗那张脸上看到相似的表情。简直大快人心。”
王屿很想追问杨八斤,刚才究竟给了多少小费。那鼓囊囊的袋子,看上去还是得有些数量的。
不过看他这会儿正在兴头上,也不好打断他自嗨,只得暂时憋回了肚子里。
“走吧,王老弟。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最新产业。”杨八斤笑着向王屿邀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