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屿愣了一下,“不是在边境线上分头运输的吗?接货的怎么跟你碰上了。”
丹登说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总之事就是这么个事。”
有一股浓浓八卦的味道。
不过现在可不是八卦的好时候,重点嘱咐了丹登几句,尽量不要给别人家里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紧接着又给吴晓发了条信息,好歹要问一问直播间客人的料子是不是平安抵达了。
忙完手上的事之后,这才发现整个院子里,就剩下自己跟貌昂还有坎顿,其他的人都不见了。
这会儿距离下午还有好一会儿的时间,现在院子里也是无聊,于是王屿便跟坎顿商量,在矿上转一转。
坎顿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只当王屿也是第一次到矿区觉得看哪都稀罕。
矿上本来也没什么怕人看的东西,偶尔当个噱头刺激一下收购料子的商家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更别说现在都已经完全停止开采,更没什么怕见人的。
想到这里坎顿心里就有些惋惜。
好歹也是两辈人在这个矿上做营生,如今突然被叫停,心理上一时半会儿也不是那么容易适应的。
走着走着气氛就沉默下来。
王屿看着坎顿的落寞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随口扯了个话题问道:停矿是因为合同到期了?还是最新的矿层开采出来的品质不仅人意所以被放弃了?”
坎顿回答道:“两方面都有吧。合同到期也是真的,新矿层的料子品质不够也是真的。两相凑在一起,矿主决定及时止损。”
王屿点点头。
意思就是如果开采出来的料子品质还可以的话,合同到期的问题也可以不当成个问题。
“那之后会有新的矿主接手吗?”王屿又问道。
坎顿摇了摇头,“说不好。倒是有人来了解过情况。但是这两年的政策不比从前,之前哪怕矿主之间私下转让,只要他们之间没有纠纷,手续齐全,这都是没人管的。但是现在不行了。必须在政.府那边正式办理更名过户一系列手续,繁琐就不说了,还要上下打点。大家都是求财,往外送钱可以,但也要看看这个回报比例不是。”
这话不假,钱交代出去,一定是为了赚回来更多的钱。
但就大谷地现在的情况来说,有没有人愿意接盘就很难预测。
坎顿带着王屿两人沿着矿缘走了一圈,这会儿矿区上雨水已经停了,黄泥混着沙踩一脚一脚的泥巴。
王屿跟貌昂穿着拖鞋,走两步就要停下磕一磕钻进鞋子的硌脚沙砾。
坎顿还好,穿着长及膝盖的雨靴,耐着性子等着他们俩一系列的动作。
“看坎顿老板的装备,是常在矿上待着了。”王屿没话找话。
坎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自嘲地一笑,“说实话,这矿场对我来说差不多就是我家。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在矿上撒着脚丫子满山跑了。要不然,我何必放着婆娘孩子热炕头不回去。”
“坎顿老板的家安在佤城?”王屿又问道。
坎顿点了点头,“上次回去佤城除了找机会解决料子的问题,再就是回家看看她们。”
“坎顿老板,就没想过这个矿盘下来自己来经营?”
王屿漫不经心的问出的一句话,却让坎顿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没过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感慨道:“被王老板说中了。其实我也想过这个方案。但是实力不允许啊。”
见王屿认真听自己说着,坎顿心里憋了许久的话也不由得冒了出来。
“很长时间以来,都不给结工钱。抵给我的就是王老板刚才你看到的那些料子。”
“我勉力支付矿工的工钱已经力有不逮,哪还有足够的闲钱经营一个矿的全部开销。到现在还有一部分矿工的工钱还没结算呢。”
坎顿边说边摇头,看样子也确实是深受其扰。
这一说,倒是跟达马坎矿区遇到的那几个人吻合起来。
貌昂完全是一脸茫然,搞不明白就是来看看料子的,王屿怎么就突然聊起来人家矿上的情况。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种时候能不说话就尽量别开口。
于是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踢着脚下的浑浊泥巴水。
“坎顿老板说的是,出来做生意为的都是求财。可以说大谷地这个场口,没有比你更了解的了。”王屿恭维道。
这马屁显然拍的坎顿心花怒放,他点点头,“这矿上的情况,对我来说就跟我家一样。哪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我最清楚。”
王屿打蛇随棍上,紧接着问道:“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既然新矿层的开采不尽如人意,坎顿老板又是为什么还想接手继续经营下去呢?难道是因为情怀?”
情怀是个什么东西,坎顿其实完全听不明白。
但是被王屿直白的戳中心事,还是让他在一瞬间失去语言组织能力。
是自己太大意,还是对手太狡猾,不知不觉就让人把话给套了出来。
不过,坎顿也只是一瞬间有些语塞,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王屿在他眼里顶多就算是一个好奇心比较重的有钱老板。
开矿那可不是有点钱就能搞定的。
况且,骠国北部的这些矿产,哪一个又是只要有钱就能如愿的。
没点军.方背景,有钱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送人头的。
所以笑着避重就轻的道:“王老板想知道什么不妨尽管直说。我也只不过就是参考先前大谷地的原石品质,不死心罢了。”
要说一个场口,最了解它的是什么人。
排名第一位的未必一定就是矿主。
如果矿主不上心,只等坐享其成,那么像坎顿这样奋战在第一线开采施工的人才是真正最了解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