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成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四下看看,这哪里有矿上出事情的模样?”
韩清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其实就那么随口一说。
三人说完,抬脚正准备先进板房把椅子搬出来,不想,门里面又走出一个人来。
忙辉的小老婆。
倚靠着门框,双手环抱在胸前,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三人。
冉成赶忙说明来意,满以为女人会让开,给行个方便。
却不想,女人动也没动一下,只是无比慵懒的拢了一下耳鬓边的散发,“几位老板似乎对我们帕敢的事情很关心啊。”
“哪里哪里,嫂夫人误会了,刚才也不过就是闹着玩的闲聊。冒犯之处还望见谅。”冉成赶忙笑着说道。
刚才私下里虽然只是随口说说,但终究也不算是什么好话,此时说两句好话倒也没什么。
女人似乎是被冉成的话给逗乐了,竟然大笑起来。
只是笑的有些夸张,连泪花都笑出来了。
“你说话可真逗,嫂夫人?我算哪门子嫂夫人。你们这马屁还真是拍马腿上了。劝你们忙完你们该忙的,赶紧离开我们矿区。省的招人不待见。”
女人说完这番话,冷笑一声,让开门口的位置,转身走进了板房里。
王屿跟冉成还有韩清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一种下不来台的感觉。
但凡来到矿区的,有一个算一个那可都是自动上门的送财童子。被人当面这么不待见,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韩清当时脸色就垮了下来。
他在国内接触的对象大都非富即贵,即便这样,在打交道的过程中那也是被好生招待着的,什么时候遭遇过这样的冷脸。
冉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没事。我进去把椅子拿出来。”
王屿跟冉成两个人走进板房,女人翘着二郎腿,露出一大截蜜棕色的大腿,像一条没有骨头的鱼,歪歪扭扭的斜靠在椅子上。
一人搬出一张椅子之后,等王屿再次折返身回到板房搬着椅子准备出门的时候,女人突然开口了。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声音一贯的粘腻,听在王屿耳朵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胸闷气短。
就像是喉间一口痰,吐不出又咽不下。
王屿原本并不想理会。
说白了,他跟这个矿上的所有人都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就算如今因缘际会有来往,也只是因为利益。
完全没有必要去惯着谁。
王屿不觉得自己欠她什么,要听她吩咐做事。
也许是王屿的态度出乎女人的预料,又或许是女人不能接受自己的魅力被无视。
总之接下来,她快速的来到王屿面前,挡在他的去路上。
“我在跟你说话呢。”她有些蛮横的说道。
王屿淡然的抬起眼皮看着她,“然后呢?”
“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没反应?”
女人生气虽然有些无理取闹,但也比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多了几分人味。
“这位夫人,我跟你熟吗?一来就开口要求我帮忙,却连求人帮忙的态度都没有。你家里人就是这么教你为人处世的吗?”王屿冷声问道。
说完,也不管呆愣着的女人,扛着椅子闪身走了出去。
冉成正在门口探着脑袋,见王屿出来,问道:“怎么了?难为你了?”
王屿摇摇头,只是说道:“走吧。”
他压根没觉得女人会有什么正经事求自己,十有八九又是莫名其妙的抖威风。
加上王屿对她的印象也算不上好,所以更没打算有什么纠葛,反正他又不馋她的身子。
三个人搬着椅子回到树荫,杨八斤已经又挪了一个方向。
“你们怎么这么慢,我们茶都喝饱了。”杨八斤一边说着,手上还不停歇的给面前的一个小炭火炉子扇着风。
“向老弟说炭火煮出来的茶口感跟电炉出来的不一样,我怎么就尝不出来呢。我还就不信了。”
看样子,今天他是卯足了劲跟眼前的炉子较上劲了。
韩清拽了拽王屿的胳膊,“王老板,这会儿也闲来无事,要不我联系一下吉尔约小矿主,咱们去找他看看那块料子?”
好歹是个希望,韩清并不想错过,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愿意。
还没等王屿表态,那边正在烧炭的杨八斤就开口说道:“你们这会儿可找不着他。就是找着了他也没功夫带你们去看料子。没看刚才忙辉矿主跟火烧了屁股似的走了吗?”
当然是看到了,所以三个立刻竖起八卦的耳朵。
“好像是说吉尔约小矿主跟人打起来了。还挺严重。”
杨八斤撇了撇嘴。
冉成立刻问道:“在哪?”
杨八斤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矿区靠近也木西住的那一带。具体的我也没听清楚。”
冉成看了看韩清,两人都从对方的视线中看到了浓浓的八卦意味。
“要不咱们去看看?”韩清试探着说道:“去看看他什么情况,要是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咱们正好可以顺带着去看看料子。”
这个借口找的一点也不好,但是师出有名。
杨八斤挥挥手,“想去你们就去吧,反正别打扰我喝茶就对了。还有,王老弟,那边忙辉矿主跟吉尔约小矿主不松口,那车料子的事咱们就只当忘了。反正咱们一天在这他们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咱们一天。我就不信这一次熬不过他们。”
王屿点点头,先前从杨八斤的态度里他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们去吧。我不好出面凑这个热闹,你们去看看,回来跟我讲讲。”
三人一溜烟地走了,八卦的特性不分男女也不分年龄。
王屿顺着记忆中的方位,朝着来时的路走去,没走出多远,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谁身上有糖?”
冉成跟韩清都一脸不解的看着他,韩清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说道:“我有低血糖,身上随时都装着糖跟巧克力。”
接过糖果,等王屿来到先前看到那两个小孩的地方,却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看样子,今天的糖果是送不出去了。
王屿还在想着,冉成指着不远处说道:“是不是就在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进矿区的小路上此刻正围着一小拨人,
因为被人遮挡,看不清中心位置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屿率先走了过去。
地上躺着一个男人,一动不动。
不过并不是吉尔约小矿主,
而是一个身形高大且消瘦的男人,身上虽然不至于衣衫褴褛,却也是一身破败。
看这打扮,倒是跟达马坎矿区的叶木犀们有几分相像。
身边的人虽然在窃窃私语,但奈何王屿几人压根听不懂骠国话,就算想八卦,也得有八卦的资本。
摸不准情况,自然也不好出手干预,地上躺倒的男人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王屿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人群之外,忙辉矿主正跟吉尔约在一旁说着什么,从肢体语言上看,情绪应该略微有些激动。
吉尔约此刻的模样看上去也有几分狼狈,标志性的头发此刻一反常态的东倒西歪,就连一向看上去干净清爽的上衣,此刻被扯的不像样子。
硕大的领口,只差一点就能走光了。
冉成轻声在王屿耳边说道:“这小矿主是跟也木西打起来了?这年头,还有这么勇猛的也木西,光天化日之下敢打矿主?这不是活腻了吗?”
王屿转移视线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男人,叹了口气。
可不就是生死未卜了吗。
冉成说的没错,也木西在矿区的地位之低,真的比一只蚂蚁重要不了多少。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理由,就能将他们暴打一顿。
一旦行差踏错,那更是可能连条活路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也木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不想活了,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那边,忙辉似乎已经跟吉尔约谈完,转身走回人群,冲着身边几个矿工模样的人交代了几句什么,就看到走出来两个人,分别抬着地上男人的头脚,将人运走了。
吉尔约抬起头,视线不偏不倚跟王屿对了个正着。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还不上前礼节性慰问几句,那可真就坐实了看热闹的心思。
所以王屿赶忙扯了身边的冉成跟韩清,朝着吉尔约走过去。
等他们走到自己面前,吉尔约的面部表情已经恢复到自然,“真不好意思,让几位老板看到这一幕。”
他耸了耸肩,看上去一脸无所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韩清开口问道。
他这段时间跟吉尔约小矿主走的比较近,所以没什么顾虑就随口问了出来。
“一个也木西,可能是脑子有毛病,冲上来就打人。”吉尔约简单的说道。
“只不过,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要知道我练过格斗,还手完全是出于本能。要是早知道就是一个没有什么杀伤力的也木西,我怎么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吉尔约的语气中夹杂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气息。
可能在他眼里,他以及他的父亲,就是这个场口的神。
说一不二,生杀皆由他们定夺。